作者: 刘锡庆
戴砚田
在北戴河看日出,万头攒动。
恼那一条不成形的乌云,赖在日出的海面上。数不清的目光如千万利箭射向那乌云。
四时四十七分是红日出海时刻,已是五时四十七分,红日还在与乌云苦斗!
实在不能只是等待了。
性情豪爽的儿女们攀缘着岩壁、礁石、沙滩,下到海里去了,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一批又一批勇士的头影,没入那紫红色的云阵中去。
我竟忘了年过半百,也想下去。“下去干什么?”“去助太阳一臂之力!”自问自答,不觉好笑。突然,我感到一种强大的力量喷发而出,飞向东方天际,仿佛所有来看海上日出的人,此刻万众一心,如万箭齐发,一股看不见的神秘的力直冲乌云而去!
啊!乌云终于松动,向上移,向南散,一片玫瑰红霞闪了一闪。
“太阳!太阳出来了!”我大喊,环目四顾。震天撼山的呐喊声:“啊啊啊啊——胜利了!”
实际太阳还没升起,还在和乌云作不懈地搏斗。但确实是跳出了水面,红霞的闪动越来越快,浪花纷纷坠落,水珠串串滴下。
乌云象烂棉絮一样地垂头丧气,狼狈逃去。
东方,全是太阳的世界。蓝天万里!
海浪兴奋,金波涌起。
风也兴奋,摆动我的衣襟。
多少镜头一缆红日出海的壮丽!摄回这终生难忘的记忆,挂在室内抬头便见的墙上,再不怕乌云在太阳前面遮挡那绚丽与生机!
潮水随着霞光涌上岸边。下海去助红日高升的儿女们扬着手臂回来,没有发觉有被乌云般的潮水拦在礁石上的危险,他们只是彼此纵情呼唤!我们没有只是等待!那飘散天地间的呼唤声里是充满自豪的英雄气概!
写散文诗,需要作者在生活中慧眼独具地去觅得“诗意”。
戴砚田就在北戴河观日出中找到了它。
他和人们一样在“等待”着日出的壮丽景象。但时间早已过去良久,太阳却迟迟不出——它仍在和阻遏、遮蔽它的乌云苦苦搏斗。人们实在不能只是“等待”:他们纷纷下到海里,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游去。
“下去干什么?”是呵,去干什么呢?
“去助太阳一臂之力!”他们要帮助太阳战胜乌云,助光明与正义的化身以一臂之力!
就这样,“去助太阳一臂之力!”铸就了整篇散文诗《不只是等待》的“诗眼”、“诗魂”。
这个“发现”显然使诗人喜不自胜、童心大发、想象驰骋、豪情进射。
但推究起来,无论是这个“诗意”本身,还是“等待——下海相助——欢呼胜利——颂扬‘充满自豪的英雄气概’”这个结构本身,都完全是一种主观的、情绪化的非现实念头,是一种主体色彩异常浓厚的审美情绪体验。“突然,我感到一种强大的力量喷发而出,飞向东方天际,仿佛所有来看海上日出的人,此刻万众一心,如万箭齐发,一股看不见的神秘的力直冲乌云而去!”于是,乌云节节败退并狼狈逃去,“东方,全是太阳的世界。蓝天万里!”这有什么科学根据吗?这能够实地验证吗?没有任何根据。无法实地验证。但“诗意”正是超越实生活的樊篱而在幻想世界里游弋的;“诗魂”也正是跨过科学实证的门限而在想象的天国里自由飞腾的。
当然,这样的“诗意”、“诗魂”不能不带来全篇的浪漫的色彩。它的“意象”是瑰奇的;它的构思是诡谲的;它的激情是洋溢的;它的文字是美丽的。特别是它的“象征”意义,带有宽泛性和不确定性,留给了读者的宽阔的艺术天地。
整篇的“独语”的笔调写成。这是现代散文诗典型的文本语境。但它摒弃了“独语”所特有的面向内心、表现孤独、寂寞的通常特点而染上了写景的、欢乐的色调——这也是由它的内容所决定并和这内容相适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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