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俊山
潘万提
秦始皇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这里的地下军阵,仍然在悄然听命……
他是极不甘心离开高度极权的王位的——不然,他怎么会带走这威武的军阵?
他生前的王威,独尊的残酷,无不是靠枪林与刀山支撑的!
我想,这地下的偌大军阵里
必定有他并吞六国的战将;
必定有他久驰沙场的士兵;
必定有他擒拿到荆轲的护卫;
必定有他焚书坑儒的禁军;
必定有……
他是想,生着是王,死后仍然是王,所以他要带走能杀善征的兵将!
至于世上有多少母亲的眼泪,多少妻室的惆怅,多少孩童的渴盼——这些统统属于纯真的善良,是与暴君无缘的!
他只带走他个人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意志。
他企图将这些都悄悄地隐匿起来,可历史却偏偏将这一页掀开——
才使五洲的观光者,为之惊叹……
1986.10.
诗人和史学家往往有不同的是非标准。对于历史人物,史学家关注的是其历史功过,而诗人则更多着眼于其人性善恶。
秦始皇的历史功过史书已有公正评价,那是史学家在历史天平上慎重衡量后的结论。潘万提的《兵马俑之思》却是以诗人的眼光对这位历史巨人的审视。
在诗人看来,秦始皇有太盛的权欲和残暴,以至在他死后仍然“极不甘心离开高度集权的王位”,那兵马俑“悄然听命”的“地下军阵”就是明证!诗人痛恶这位“暴君”漠视“世上多少母亲的眼泪,多少妻室的惆怅,多少孩童的渴盼”,谴责他死也不放弃“个人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意志”。
诗篇紧扣兵马俑军阵这一场景展开抒情,从而有力地揭示了秦始皇性中与“善良”对立的品质,活生生刻划出这个暴君的凶残形象。因为是诗人之言,就不必苛责其偏激和片面,重要的在于诗人悲悯苍生的真挚感情。即使从历史镜鉴的角度看这篇作品,它一针见血地指出秦始皇的威权“无不是靠枪林与刀山支撑的”,这一点也不无醒世和警世的意义。因此,不必说诗人思想的深刻,但其思考的真诚和睿智却是不容置疑的。
诗篇结尾特别点出:
他企图将这些都悄悄地隐藏起来,可历史却偏偏将这一页掀开——
才使五洲的观光者,为之惊叹……
这样结束抒情,就有耐人寻味的蕴藉之致。人们不难从中领悟:任何善恶之举,历史都会记下一本准确无误的明细帐,任谁都莫想逃脱那最终的审判!
“秦始皇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可是他的功绩和残暴形象却永远地留在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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