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哺乳》鉴赏

作者： 莫渝

杨杰美(台湾)

从充满着喜悦的乳房，爱的汁液正在一颗一颗地涌出来；从充满着成熟的桃子和木瓜的风味的乳房，爱的白色的乳汁哟，正一泉一泉地涌出，汩汩的，像一股清冽的山泉，汩汩地涌入，啊，像干裂的大地一样饥渴的口唇。

此刻，她的心正晒着春日温暖的太阳，她的脸正荡漾着一颗温柔的月亮，一条清澈的河正清幽清幽的流过她半启半闽的双眼。从不拒绝爱的施舍的圆熟的果实哟，从不畏惧黄萎病的丰满的果实哟，从雪白的果肉透明温暖的根处，汲汲地伸出她光艳润泽的触手，紧紧拥抱着种子日渐壮硕，那神秘地流动而又坚实的逸乐。

本篇选自作者诗集《一只菜虫如是诗》，这是台湾本土诗社“笠”诗社于1986年推出“台湾诗人选集三十册”之一。

《哺乳》是一篇对女体的歌颂，对成熟的赞扬。

希腊民族是一个喜欢太阴、重视肉体的耽美享乐民族，衍成的欧美文化，也具有对肉体坦然、爽朗的开放风气；相对的，中华民族(汉民族)就比较接纳太阴(月亮)，倾向于含蓄、害羞、闭锁的心态。对女体的赞美，在古典诗词文学中，极少涉及胸部，大都着笔于脸的表情，手的动作。女人的乳房和植物的成熟果实，具相等含义，同样是美丽的焦点，也是滋养生命的源头。早期人类偏重后者，近代人类则倾向前者。本篇作品，即分别衍释现代人的乳房观：即有动物的本能——哺育，和审美的现实基础。

首段，就实用言。喜悦的乳房流涌白色乳汁，宛如成熟有风味的果实，供应解渴的清冽山泉。哺乳的母亲，是慈祥的亲情，吸奶的婴儿是纯真的稚情，二者均是人间至美至情的流露。二段，从本质上欣赏。美丽的乳房像太阳，像月亮，在圆熟丰满中，踞具种子传承的任务，更富耽美的逸乐。

这篇赞美乳房，颂扬母亲哺育婴儿的作品，予人健康，正确的感受。法国小说家莫泊桑(1850—93)有篇《牧歌》(或译作《田野风光》)，描述19世纪一位应征到法国的意大利籍奶妈，因奶水胀痛，在火车上用饱满的双乳，饱食两天没吃到东西的一位可怜男子。这样的故事(或许真有实事)也许只能出现在西方，但它给我们一个启示：当我们歌颂母爱、母亲时，连带也该赞扬女体。

杨杰美这篇作品，就是如此洋溢欢乐的气氛，耽美的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