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美》鉴赏

作者： 曹增渝

清少纳言

春天最美是黎明。东方一点儿一点儿泛着鱼肚色的天空，染上微微的红晕，飘着红紫红紫的彩云。

夏天最美是夜晚。明亮的月亮固然美，漆黑漆黑的暗夜，也有无数的萤火虫儿翩翩飞舞。即使是蒙蒙细雨的夜晚，也有一只两只萤火虫儿，闪着朦胧的微光在飞行，这情景着实迷人。

秋天最美是黄昏。夕阳照西山时，感人的是点点归鸦急急匆匆地朝窠里飞去。成群结队的大雁儿，在高空中比翼联飞，更是叫人感动。夕阳西沉，夜幕降临，那风声、虫鸣听起来也叫人心旷神怡。

冬天最美是早晨。落雪的早晨当然美，就是在遍地铺满白霜的早晨，在无雪无霜的凛冽的清晨，也要生起熊熊的炭火。手捧着暖和和的火盆穿过廊下时，那心情儿和这寒冷的冬晨多么和谐啊!只是到了中午，寒气渐退，火盆里的火炭儿，大多变成了一堆白灰，这未免令人有点扫兴儿。

(卞立强 译)

清少纳言是日本平安朝中期的女作家。她的随笔作品《枕草子》是日本散文文学的奠基之作。日本当代著名作家川端康成的风格就深受清少纳言的浸润。他指出：“《枕草子》优雅、艳美、光灿、明快而生动。它潜流着一股美感，给人新鲜而敏锐的感觉，让我的联想驰骋。”又说：“后世的连歌和俳偕，在语言运用上，也许同《枕草子》比同《源式物语》有更多相通的地方。”(《美的存在与发现》)

从这篇《四季的美》，我们可以看到清少纳言以及整个日本文化中那种独特的审美趣味。这里展示的，并不是春天花团锦簇的娇艳，夏天惊雷暴雨的豪壮，秋天红叶金果的斑斓和冬天冰雪世界的磅礴，而是在着力发掘一种清淡、朦胧、冷寂的美感。

作者的笔触细腻而优美。象对夏夜之美的描述，虽寥寥数语，就分出了三个明晰的层次。一层二层可谓铺垫，在此基础上拓出第三层境界，写蒙蒙细雨的夜晚，一只两只萤火虫的微光，迷离闪烁，遂将读者有条不紊地引向美的幽深精微之处。

冬日之晨写得空灵之至。要义在于突出情与境的和谐，却并不在情和境的具体描写中多费笔墨，从而使一种清明空寂的情调自然流溢出来。结尾以低调收煞，更显得从容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