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如法
徐玉诺
在黑暗而且寂寞的夜间,
什么也不能看见;
只听得……杀杀杀……时代吃着生命的声响。
1922年4月14日夜
闻一多曾称徐玉诺的“《夜声》、《踏梦》是超等的作品。‘杀杀杀……时代吃着生命的声响’同叶圣陶所赏的‘这一个树叶拍着那一个的声响’可谓两个声响的绝唱!只冰心才有这种句子。”(《致梁秋等人的信》)
徐玉诺与冰心均是文学研究会成员,都有着探索人生、改良人生的精神和意愿。但冰心的风格清新隽丽、轻倩灵活,而徐玉诺虽是个“Diana型的梦想者”,却“又是热情的,带点原始性的粗犷的”(茅盾:《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一集·导论》)。也就是说,同是绝唱,却同中有异。只有徐玉诺才能写出“又听得……杀杀杀……时代吃着生命的声响”,这样凝聚着他自己、家庭、故乡乃至扩大到整个社会的悲剧经验的平白而有点粗犷的诗句。
徐玉诺对人生是悲观的。他在《悲哀的人生》一诗中写道:“同伴呀,/你们都到哪里去了?/我究竟在什么地方什么时代/还能见着你?/我尝说上帝是凶残的,/不然,/为什么既然为人造下生,/又设了多路的死?/既然给及了相爱的情,/又放出无数的恶魔/竞竞业业到处工作着教人别离?”他见过了太多的血、泪和死亡,才能以艺术的语言一针见血地揭示出时代的吃人本质。这里分明见到鲁迅《狂人日记》的影响,但徐玉诺并不是模仿,而是化出一种独创:以夜的黑暗而且寂寞为背景,在一无视觉形象且万籁无声的情况下,突现了“时代吃着生命”的“杀杀杀”的声响。这在艺术上是何等绝妙!在思想上是何等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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