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文淑慧任光
麦斯特勒斯
一
在路旁,有一棵极高的树,它的树顶似乎已经伸进了天空的蔚蓝里。
有人在这树下经过,惊奇地望到了它,喊着道:
“是多美丽的树啊!”
他就再继续着他的中断了的行程。
后来,有第二个过路的经过,这人也想到了这树是多么美丽,但是并不开口说出这话来,也并不停留地过去了。
一会儿之后,过去了第三个赶路的人,这人简直不曾注意到这树的存在。
二
最后,来了两个狂人。有一个要爬上树去;可是刚在他差不多达到了最高的枝条的时候,却跌下地来,他的头跌开了。其实,有人看到了,在他的头里什么也没有。
他的同伴也同样的要爬上去;但是,因了比那在前的人有更多的狡猾或是更多的力量,终于爬到了树顶,从那里,他能够注意地望着这世界——很小的,极小极小的!——躺着在他的脚下。
而这世界就宣告了他是天才。
三
于是继续地过去许多许多的人,他们象那第一个人一样,停留了一会儿,来赞美这天才喊着道:
“也许那跌下了的狂人也是一位象这人一样的天才……不过命运不曾加恩于他罢了。”
这些人是有知识的人们。
又过去了更多的人,象那第二个一样,不说什么,也不停下,他们只很殷勤地想着:
“也许这达到了树顶的人正同那一个跌下的人是一样的狂人……不过命运却加恩于罢了。”
这些人是聪明的人们。
又过去了更多更多的人,——啊,多得多啦!——这些人,象那第三个一样,继续着他们的行程,一想也不想,简直是不管到那狂人的存在和那天才的存在。
而这些人是最大的多数,他们自名为几乎全人类。——这些人正是建设着和破坏着的人,因为这大地是他们的呀。
(孙用 译)
在这篇散文诗中,没有抽象、晦涩的叙述,也没有底蕴深厚的警句或箴言,而是以极其简朴无华的笔触塑造了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形象——大树,并勾画出了大树面前的众生相。
文章开门见山地,在读者面前耸现出一棵极高的大树。这棵树在散文诗中所起的作用,有如戏剧中的“戏胆”、诗句中的“诗眼”。在它里面含蓄着作者对于社会生活中某种现象的审视、思考与审美体验。作者用它贯穿全篇,用它作为社会生活画面的中心场景,并把它作为试金石去检测芸芸众生的高贵与鄙下。
全文共分三节,由故事的开端、发展,而高潮,而结局。三节相互勾连、承接、浑然一体。
第一个经过树下的人,惊奇树的高,赞叹树的美,但仅仅艳羡而已,仍又继续他中断的路程。第二个过路者,只在内心中赞美,并不停留地过去了。而第三个过路者,压根儿不曾注意树的存在。三种人,三种不同的心态,但又有一个共同之处,谁都没有对树产生什么奢望和举动。和这三种人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另两个攀登大树的狂人。“狂”是两人的共性,不同的手段和力量,又显示出他们不同的个性,以及由此而导致的不同结局。一个摔下来,跌破了头;一个爬了上去,便藐视世界。摔下来的,头里什么也没有;爬上去的便被宣告为天才。文章的第三节与第一节照应,但又不是简单的重复。作者写了对狂人持不同态度的三种人。有知识的人们和聪明的人们都认为是命运安排了两个狂人的成功与失败。而第三种人,象起初的第三个人一样,根本无视那狂人与天才的存在,仍继续自己的路程。
这是一个简短的故事,它概括了某一普遍存在的人生世相。大树,象征了世俗社会的名利、权势。它为一般世人所欣慕、赞叹,也引发利欲熏心者的冒险。而脚踏实地,创造不止,奋进不息的广大人民群众,却对此不屑一顾。他们的优秀品质,高尚情操是应当受到称赞和讴歌的。作者采用了这种象征的手法,通过对生活的变形处理,以简约的文字揭示了世态,讽喻了人情,蕴蓄了深邃的哲理思考。
文章结尾,卒章显志,鲜明地表达了作者的褒贬好恶。
上一篇:《大山妈妈》鉴赏
下一篇:《大河》鉴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