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永江
阿垅
夜比昼空间更呈广大之象,灿烂而富丽的繁星,如华贵妇人底珠宝过多的庄严,不象太阳虽然赤赤作光却是个孤立的火球;星把世界缩为微光一点,太阳总是夸张自己无穷的光和热。
我爱星星:它那样谦虚,仿佛只要溪边,草间的流萤,可以张扇扑捉;它那样温柔,仿佛有聪明,美丽诸德的眼睛,可以无言相对;它那样崇高,作几何的排列,把人类思想提高,越出地球而下顾地球;它那样永恒,以太古的光照耀今天和明天,给生命意义作出引论和结论。
我是怎样爱星啊。
夜间,从如丝的纤云里从浓重的柳影里,或者,从夜移默飞之处,从柔蓝一片的天空,我看星。天雁座张翼高飞,如伸颈向西南方而长鸣。织女星斜傍银河,象倦于洗濯清纱而心有所思望,已经是秋天了啊。我看星,我爱星。
“你看什么?”
“星啊。”
“不是星,是她。”
我没有否认。因为,是星,也是爱,是她,也是爱。而爱,如星底光,不是污辱,是皎洁。
我应该如何爱她爱星的,这不仅仅是从地上的远望,而是呈以无邪的心彼此交融在生命之上。
同样,我也将给她我这爱星的心,因为在她有崇高而永恒的德,于是我有谦虚而温柔的爱。
关于散文诗的写法,众说纷纭,各有道理,也有绝招。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即它应有散文的形散神聚和诗的意境。
阿垅是“七月诗派”的重要作家。他创作的散文诗,数量并不多,却颇具特色。诗人似乎没有写过叱吒风云的重大题材,作品里也不见豪言壮语和冷僻典故。他善于以细密人微的感情,描摩平凡常见的事物,从中引伸出哲理,给读者以美感,以启发,创造出诱人的艺术境界。
星,应该说算是最普通极常见的自然现象了,古今中外描写“星”的诗文也很多。阿垅却观察细致,联想丰富,思维绵密,用另僻蹊径的手法,以字字闪光的诗句,讴歌圣洁的爱。在关键紧要处,仅仅两句对话,诗意盎然,它以魔术般的力量,将读者带进至圣至爱的艺术境界。随着美的享受,也受到圣洁爱的薰陶。
《星》全文不足四百个字,作家竟用4个自然段近三百个字、细腻描绘诗人对星的观察与想象。为了突出星的珍贵和至美,运用多种艺术手段给人以直观、具体、亲切和爱慕的感受。比较:远比白昼空间更大,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明星繁多;星和太阳比,前者把广阔世界缩为微光,后者无限地夸耀自身的光和热,多么形象,具体,富于直观,而又含蕴着深奥的哲理,耐人深思。诗人观察着,思索着,轻松地展开想象的翅膀,从自然客体的银星转到人类的精神境界,赋予星以人的性格特征,与谦虚、温柔,聪明的美德。客体的星悬挂天空,高不可攀,而诗人心目中的星却又如同溪边的流萤,闪烁飘飞随手可以捕捉,多么可爱可亲,只用“爱星”一转又把它编织在美丽的神话故事里,如雁飞,能长鸣,又像仙女一般在银河里怠倦,洗濯,深思。
作者笔下真是海阔天空,人间贵妇,精神道德,溪水流萤,天河织女,秋思呓梦,这不是很散吗?然而它有一个焦点:爱。星是可爱的,它又最值得爱。文章至此,似乎已该收束。诗人极为巧妙地一答一驳,三个简洁的句子:“你看什么?”“星啊。”“不是星,是她。”读者面前立即展现出一个新的世界。“星”、“她”合一,圣洁无邪的爱心跃然纸上。人们就在这不及思考的刹那间,已经闯进爱的圣洁之境,与诗人一起,去领受那星的堪爱神韵了。这就是诗篇的艺术的魅力。
散文诗可以叙事,可以写景,可以刻画人物,也可以设喻、夸张、引经据典。但要打动读者的心,最重要之点,是以抒情为“点睛”之笔创造出迷人的意境。阿垅的散文诗在方面有他的独具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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