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芝华
胡品清(台湾)
窗外有一株油加利树,挺拔青翠。入夜之后,树梢有时挂着一钩弦月,有时挂着一镜满月,有时挂着一枚星子,象今宵。(自然,也有时幽晦一片,星树两苍茫。)
常常,倦读之余、倦写之倦或倦谱之余,我就拉开窗帷,推开窗户,仰望那株油加利树和那枚荧荧星子,我不知每次挂在梢头的是否同一枚星子,但它老是那么明灿亮丽。我遂凝望久久,出神入化地,直到那帧夜景有了象征的意义。
自始,我非巴那斯派的信徒。星和树美则美矣,它们却无法在我的心湖中激起涟漪,除非能使我有所寄托,有所联想。
我曾说过,自己有点象乔治桑,生活中的拂道和委屈总是多于欢乐和亨通,不论在大我方面或小我方面。置身于逆境中的时刻里,我对风景就变得冷漠无双。
是另一种否极泰来吗?识你之后,我的心灵世界变得不可思议地美丽,星和树也有了你的品质,吸引着,支持着我,不可抗拒地。
闪烁的星子是你,照明我生之旅的迷濛。挺拔的绿树是你,使我在脆弱的时刻里向你仰望,让萝藤型的我有所依附,在心灵上。
不同于“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期待与欣喜,本诗一开头,诗人只简单而客观地介绍窗外的夜景:一棵油加利树和星或月,或什么也没有,构成的风景画。
诗人在倦读、倦写、倦谱之余,便开窗仰望那树和那荧荧星子。然而虽仰望殷殷、凝视久久,却仍是一帧简单的星月图。此乃因诗人心田宁静、孤独,一如止水,无风无浪,无天光云影,心湖哪激得起涟漪?加上生活中拂逆多于享乐、委屈多于顺遂,这样一个事事厌顿困挫的人,得闲情逸致赏玩外界风光,不啻缘本求鱼。因此,再美再好的景与物只不过单纯的存在罢了,与诗人又何加焉?
然而这样的视若无睹,这样的冷若冰霜,终于有了转机。那星那树也终于真正放出光芒,映入诗人的眼帘和心帘。是熠熠闪烁的、是挺拔翠绿的、是有光有彩的美丽与温柔。
而这一切奇迹般不可忽议的改变只缘自——“识你之后”。于是那“星”里有你的眼神、那“树”里有你的品质——,所见的事事物物都隐藏着你的微笑的温情。于是那片荒漠的心田不再荒漠,且长成草木繁茂的花园。孤寂而迷蒙的旅途,也有了仰望与依附的目标。可知“识你”之后,诗人对生命的观照,本质上有天壤之别,是以“情”之于世,大矣!
通篇诗文率性率真,诗人毫不隐藏自己心灵的空虚与落寞,更对自己多舛的命运有豁达的开朗。然而这一次终有所补偿,是否极泰来?“你”的出现带给诗人无异是生命的另一种光辉与滋味。至此,她才算真正活着、爱着、感受着。而如此情溢于词、眷恋而缱绻的诗章,也正是她内心温柔甜蜜的部分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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