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俊山
韩北屏
檐前又有雨水了,池塘好象受屈似的呜咽起来。
看着远山被埋葬于轻烟细雨之中,我的思虑也被窒息于低气压的云层。一切都是那么迷濛阴暗,视线被灰色所欺,其实在雾气更多丑恶。
跋涉在泥泞道上的人,手足,甚至全身都有了泥污。触手皆为寒冷与阴湿,木石与金属也分泌出疲倦的汗液。
春天不能为淫雨所剥蚀的,阴寒正酝酿温暖。
不久太阳就要庄严而愉快的出来了。
倘若采用细读方式破解《望》的文本,更可以看出这篇散文诗的精致与灵巧。
作品取材实在说不上宏深,它不过表现了主体在轻烟细雨里的“望”中所见与所感,乃是生活中的瞬间感触。然而,由于诗人运用了繁复的艺术手法,却把点滴体验描绘得细微而生动,一幅平常的烟雨图也便有了宛曲的情致和寓含哲理的主题。
事态物象的描述仍然采用白描手法。写“檐前又有雨水了”,写轻烟细雨中“一切都是那么迷濛阴暗”,写“跋涉在泥泞道上”通身“都有泥污”的行人,这些都是如实铺陈,不加雕饰,显得相当朴实。可是,以此白描手法为基调,作品却不时引入别种艺术手法,形成艺术表现的灵活变奏。
在第一段里,就出现了“池塘好象受屈似的呜咽起来”这个拟人描绘。它将明喻与隐喻重迭起来,使比拟色彩更重也更富灵动之气。主体的情感体验注入其中,其情境也如杜甫诗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一般,借移情手法渲染了诗意的忧悒氛围。第二段里,写“远山”被轻烟细雨笼襄而用“埋葬”,写主体的“思虑”在“低气压的云层”影响下沉滞而用“窒息”,这两处笔墨都把自然的和心理的现象拟人化,带上了主体特有的感情色彩,也是一种移情的表现,其艺术效果仍然在于强化诗情。紧接的一个复合句里,三个分句有两个因使用了“欺”和“丑恶”等词,有了拟人的意味,与第一分句相毗连就显示了笔法的变幻,避免了运笔的单调感。第三段第二个复合句既妙在表现主体感觉的细致人微(“触手皆为寒冷与阴湿”,体察得多么深刻),也妙在移情表现的逼似若真(“木石与金属”犹如泥泞道上的行人一样“疲倦”,而且“分泌”出了“汗液”,物体在阴雨天气里湿漉漉的景象,在这里化为主体的感觉体验,何其生动)。本段的两个句子不仅有表现手法的变化,而且步步伸向主体感受的深层,由视觉所见到心理体验,笔触逐渐深入。最后两段也不是原本意义上的描述。因为“剥蚀”和“酝酿”两词指称的动作都有了施动者(“淫雨”和“阴寒”)和受动者(“春天”和“温暖”),从而构成两个描述有意志物象的分句,有了近似拟人的性质;至于说太阳就要“庄严而愉快”的出来,那就是典型的拟人手法了。
总之,全篇不足二百字,却将多种艺术手法交迭运用,行文自然,天衣无缝,在艺术表现上确实精美。何况,作品的情感内涵是那样的乐观而豪迈,一幅烟雨图成了一支对光明和温暖的召唤曲,这种由形式到内容都堪当称美的作品,当然是一篇散文诗佳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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