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和闪电》鉴赏

作者： 高铁军

白渔

一手拿着奶瓶，一手搂着牛犊。姑娘，你春风般地温柔。

轻轻地漫起拉伊，头枕草原，仰视蓝天白云。姑娘，你是抒情诗的造型。

草地微微颤动，牛群惊乱逃窜——只为一口嫩草，两头牛在凶猛地牴撞，犄角冒出火星!

面对这一场陡起的内乱，你是惊慌地呼救，还是捂住眼睛哭泣?

你站起身从腰间解下绳鞭，抡动石子，草梢上掠过一阵雄风，石子准确地打在牛角上铿然有声。于是，恶斗的牛立即垂头安定下来；一声口哨，惊散的牛便转身向你靠近……

这时，我看你俨然是个将军!

你又轻轻唱起拉伊，仰视蓝天，浸入诗情中，仿佛一切都不曾发作。

从未涉足过草原吗?那么，请看，这里就有一幅赏心悦目的草原风景画：

草青青，天蓝蓝，白云悠悠，牛羊成群。“吹面不寒杨柳风”，举止纯真自然，意态潇洒自如的草原牧女，比春风更温柔。她低吟浅唱的悠扬情歌，在一望无垠、天苍野茫的大草原上如泣如诉地起伏回荡着，于是天地之间弥漫着一股浪漫情调，整个草原仿佛都流动起来，流动成醉人的画卷。

那恬淡宁静的情绪，轻歌曼舞的格调，悠然舒缓的节律，“人在画图中”的牧歌氛围，不是足以令困顿而多皱的心熨平抻展么?

然而，这并不是一首寻常意义上的牧歌。宁静的草原也有骚动和不安。

只有深邃的目光，敏锐的观察，才能透过生活的表层，窥见其更深层次的底蕴。在看似悠然自得的草原生活掩饰下，不正隐藏着草原人几多辛劳，几多抗争吗?且不说无处不在的繁纷复杂的人与人之间的矛盾纠葛，单只与严酷大自然的生存竞争，与风霜雨雪、豺狼虎豹的搏击，就足以使人心悸魄动。

世外桃源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

无怪乎作者的笔触陡起跌宕，浓墨重彩地渲染了一场猝然而来的“内乱”：那是两头牛凶猛地拚死相争，骚乱了整个牛群。

尤如疾风狂飙吹皱一池春水，草原的宁静祥和被打破了。

面对此情此景，别以为柔如春风的少女只会惊慌地呼救，或捂住眼睛哭泣。她吮吸了草原的乳汁，骨子里不乏刚烈骠悍的英姿豪气。镇定自若，处惊不变，姑娘只是抡动石子，吹声口哨，倔犟的斗牛就被驯服了。顷刻之间，草原又恢复了宁静。真所谓静如处子动英豪，威武不让大将军。

毕竟，天真烂漫的红颜少女，是属于春风，属于抒情诗的。风暴与闪电过后，她仍那样痴迷清纯地哼着美妙的歌，做起美丽的梦……

真的，已分不清是作者的彩笔太潇洒，还是造物主太神奇，只是感叹集温柔骠悍于一身的草原少女的光彩照人!

那充满诗情画意的描画，静与动的对比，刚与柔的相济，由静入动、复归于静的情节建构，已没有必要一一剖解。你只沉浸在那一波之折后的恬淡宁静中，就会领略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