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俊山
乌尔法特
同是一个溪中的水。可是有的人用金杯盛它,有的人却用泥制的土杯子喝水。那些既无金杯又无土杯的人就只好用手捧水喝了。
水,本来是没有任何差别的。差别就在于盛水的器皿。
君王与乞丐的差别就在“器皿”上面。
只有那些最渴的人才最了解水的甜美。从沙漠中走来的疲渴交加的旅行者是知道水的滋味的人。
在烈日炎炎的正午,当农民们忙于耕种而大汗淋漓的时候,水对他们是最宝贵的东西。
当一个牧羊人从山上下来,口干舌燥的时候,要是能够趴在河边痛饮一顿,那他就是最了解水的甜美的人。
可是,另外一个人,尽管他坐在绿荫下的靠椅上,身边放着漂亮的水壶,拿着精致的茶杯喝上几口,也仍然品不出这水的甜美来。
为什么呢?因为他没有旅行者和牧羊人那样的干渴,没有在烈日当头的中午耕过地。所以他不会觉得那样需要水。
无论什么人,只要他没有尝过饥与渴是什么味道,他就永远也享受不到饭与水的甜美。不懂得生活到底是什么滋味。
(苏龄 哲渠译)
在阶级对立的社会里,人们的生活境况是有天渊之别的。那些不劳而获的富贵者,坐享其成,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而辛苦恣睢的劳动人民却饥寒交迫,含辛茹苦。但是,谁更能享受和品尝生活的甜美呢?《生活》的作者给了耐人寻味的回答:
无论什么人,只要他没有尝过饥与渴是什么味道,他就永远也享受不到饭与水的甜美,不懂得生活到底是什么滋味。
这个看似简单的答案却蕴含着强烈的社会评论意向,即对于“富贵者”生活的否定。这种否定,当然是劝谕式的,并未达到阶级批判的高度。但是,如果从生活哲学的角度去看,它又不无深刻的启迪意义。人应该追求什么样的生活?读了这篇作品,会获得一定教益的。
作品采用卒章显志的写法,颇似寓言的建构特点。如所周知,寓言总是通过故事揭示道理的。这篇作品也是先讲事例,写出不同的人对水的不同感受,从而引出篇末的结论。当然,这篇作品又不是一个典型的寓言,因为寓言只用一个完整的故事去说明道理,而这里却是将几个事例排列起来,不具备故事的统一性和完整性。因此,它只是借鉴寓言在事实基础上点题的建构特点,而更偏重于夹叙夹议的写法。这就形成了作品的又一特点,即其鲜明的议论色彩。
这篇作品的议论性,开篇即表现出来了。“水,本来是没有任何差别的。差别就在于盛水的器皿。”这就是第一层结论,它来自第一个事例。然后由“君王与乞丐的差别就在‘器皿’上面”过渡到下文,举出几个事例,说明他们对水的滋味有不同的感受。“为什么呢?”对这一设问的回答具体地解释了上述现象,最后引出关于“生活”的普遍规律,水到渠成,结论来得十分自然。
通篇来看,“饮水”是比喻,“品尝生活”才是作品题旨所在。因此,那些为议论服务的举例又有了象征的意味。一篇议论色彩颇重的作品,为什么会有耐人咀嚼的诗意?看来,与其隐喻性象征的构思特点大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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