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俊山
纪伯伦
我是根根晶亮的银线,神把我从天穹撒下人间,于是大自然拿我去把千山万壑装点。
我是颗颗璀璨的珍珠,从阿施塔特女神王冠上散落下来,于是清晨的女儿把我偷去,用以镶嵌绿野大地。
我哭,山河却在欢乐;我掉落下来,花草却昂起了头,挺起了腰,绽开了笑脸。
云彩和田野是一对情侣,我是他们之间传情的信使:这位干渴难耐,我去解除;那位相思成病,我去医治。
雷声隆隆闪似剑,在为我鸣锣开道;一道彩虹挂青天,宣告我行程终了。尘世人生也是如此:开始于盛气凌人的物质的铁蹄之下,终结在不动声色的死神的怀抱。
我从湖中升起,借着以太的翅膀翱翔、行进。一旦我见到美丽的园林,便落下来,吻着花儿的芳唇,拥抱着青枝绿叶,使得草木更加清润迷人。
在寂静中,我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窗户上的玻璃,于是那敲击声构成一种乐曲,启迪那些敏感的心扉。
空气中的热使我降生在地,我又反过来去消除这种热气。这就如同女人,她们从男人身上吸取力量,反过来又用这力量去征服男人。
我是大海的叹息,是天空的泪水,是田野的微笑。这同爱情何其酷肖:它是感情大海的叹息,是思想天空的泪水,是心灵田野的微笑。
(仲跻昆 译)
诵读《雨之歌》,禁不住为它那葱茏的诗意倾倒。犹如置身于濛濛细雨之中,沐浴着那缕缕甘霖,享受着那温存的抚摸,整个心都沉浸在那“情爱”之中。
诗篇采用第一人称写法,让雨自述其存在的状态:“我”是“晶亮的银线”,“我”是“璀璨的珍珠”,“我”是“传情的信使”、“我”是“大海的叹息”、“天空的泪水”、“田野的微笑”,“我”如同“尘世人生”,如同“女人”,如同“爱情”……拟人和比喻的双重迭用,充分展现了雨的美丽动人。这当然不是雨的自我夸饰,因为诗篇所抒的一切都来自真实的生活情景。从生活实际出发,予以形象化的表现,那种美妙的诗情画意就令人信服而陶醉。
从创作主体说,诗人无疑发挥了丰富的想象力。他不仅把“雨”的美形美质用一系列比喻在具象化中升华了,而且还将“雨”置于与其它各种事物的关系中去表现,这就产生了烘云托月的美感效应。如开篇两段:
我是根根晶亮的银线,神把我从天穹散下人间,于是大自然拿我去把千山万壑装点。
我是颗颗璀璨的珍珠,从阿施塔特女神王冠上散落下来,于是清晨的女儿把我偷去,用以镶嵌绿野大地。
在这样描绘里,“雨”不是孤立的存在——尽管它本身如“银线”、“珍珠”般美丽——而是在“千山万壑”和“绿野大地”的映衬中更显示其美好的形质。同时,由于它与别种事物的关联存在,诗篇就形成诗的意境,以清新、鲜活,生机盎然的氛围取胜。
诗篇的情调是欢快的,那跳脱而富有节奏和韵律的诗句,如珠落玉盘,颇有音乐之美。显然,这是诗人青春情怀的投射。从这种意义说,《雨之歌》不仅仅是诗人对大自然的热情赞颂,而且更是对青春生命的讴歌。“雨之歌”,实在是一首充满生命活力的青春之歌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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