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王思敏
【作家简介】岛崎藤村(1872—1943)日本诗人、小说家。原名春树。生于长野县一个没落地主家庭。1887年进明治学院,学习英文。1891年毕业,任教于明治女校,东北学院,并为《女学杂志》翻译介绍英国诗歌。1893年结识浪漫主义诗人北村透谷后开始创作新诗,并与其共创《文学界》杂志,从此走上文坛。曾发表诗集《嫩莱集》、《一叶舟》(1898)《夏草》和《落梅集》(1901)。1904年汇编成《藤村诗集》。这些诗讴歌劳动和爱情,要求个性解放,也反映了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苦闷心情。他的诗对日本现代诗歌产生巨大影响。1899—1905年藤村在信川当教师,在这偏僻的山村度过了7年,是他转向小说创作的时期。1906年发表《破戒》,轰动文坛,此后相继发表《春》(1908)《家》(1910)和历史小说《黎明之前》(1935)等。《破戒》是藤村的代表作,小说揭露了封建身份制度的不合理性。《家》被视为自然主义的代表作。它反映明治时代两个家族的兴衰史和在封建家族制度束缚下人们的苦闷,也描写了遗传、性欲对人的影响。《黎明之前》则是藤村怀着再现父辈及其时代的强烈愿望而写成的长篇历史小说。它寄托着藤村晚年的思想,也是对他父亲的一曲挽歌。
藤村的创作从浪漫主义转向现实主义,但又受到当时盛行的自然主义文艺思想的影响,又具有自然主义的特点。
1935年,藤村出任日本笔会会长。翌年,去南美出席第14次国际笔会会议,回国后写成游记《巡礼》(1937)。
1943年着手写长篇巨著《东方之门》。写了三章,因脑溢血于8月22日逝世。
《破戒》,柯毅文、陈德文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出版。
【内容提要】濑川丑松决定搬迁到莲华寺居住。因为不久前,在他寄宿的旅馆里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有个叫大日向的财主,来到饭山医院治病,住在头等病房。他那奢华的派头引起人们的注意,有人风言风语地说:“他是秽多。”这事很快传播开了,所有的病号一齐骚动起来,强迫院长立即赶他出去。尽管他有钱,也拗不过这种社会风俗和种族偏见,这样大日向被迫离开了医院,来到旅馆。可是,旅馆里的房客也不愿与他同住,最后也被赶出了这家旅馆。对此,丑松异常气愤,他同情那位大日向的不幸,哀怜秽多种族的悲惨遭遇。原来,丑松也是一个秽多出身的青年。
丑松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北信州人。22岁那年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长野师范学校,来到饭山小学担任首席教师,迄今整整三年了。饭山镇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但是大日向的遭遇,使他内心无法平静,千思万绪在丑松心里剧烈翻腾:大日向的命运就是秽多人的命运。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幼父亲对自己的叮嘱:“秽多子孙的处世秘诀就是隐瞒出身,不论何时何地,对任何人,万万不可吐露真情。一旦因为愤怒或悲哀而忘记了这条戒规,那就会立刻被社会抛弃。”这就是丑松的父亲为儿子立下的戒律。
一天,丑松在书店买到了他所敬仰的猪子莲太郎所著的《忏悔录》,这是他渴望已久的书。莲太郎是一个杰出的新思想家、政治家。他在这本书中堂堂正正地公开了“自己是一个秽多”。这种敢于面对现实的勇气使丑松深受感动,从书中丑松强烈地意识到“既然同样是人,那就没有光是自己这族人受鄙视的道理”。他十分佩服莲太郎先生的那种向黑暗势力挑战和追求真理的战斗精神。而丑松却缺乏这种面对现实的勇气,因此一种难以忍受的苦闷压在心头,他开始变得消沉了。
丑松所在的小学校长是一个思想守旧,利欲薰心的人,他为了讨好郡督学的欢心,一心想提拔郡督学的侄子,新调来的教员胜野文平为自己的亲信。本来,论资格、论能力丑松居于首位,在学生中的威信甚至高于校长。然而由于丑松为人正直,从不会逢迎上级,与校长格格不入,因而校长与郡督学狼狈为奸,企图将丑松排挤出去。
天长节后的第二天早晨,丑松收到乡下叔父拍来的电报,通知丑松的父亲逝世,要他“速归”。
父亲突然逝世,对丑松是一个沉痛的打击。他决定请假回乡料理父亲的后事。丑松将学校的事处理妥当后,便踏上回家的旅程。这是一次难忘的寂寞的旅行。他边沿着千曲川的河水向前赶路,边为自己多舛的命运而悲叹,许多往事涌上心头。他满怀悲痛地回顾父亲苦难的一生,父亲为了儿子的前途,为了隐瞒家世而从秽多人聚居的小诸街独自来到荒僻的乌帽子岳山下过着孤独的放牧人生活。他为父亲,也为自己的命运而悲叹,他浸沉在无限的感慨之中!恰在这时,丑松意外地在列车上遇到了他仰慕已久的猪子莲太郎先生。这次邂逅,二人都不胜欣喜。丑松如同见了亲人一般,毫无顾忌地畅谈起来,他想把自己出身的秘密和心中的郁闷倾吐给这位老前辈,但一想到父亲的告诫,几次欲言又止。当列车到达上田车站时,莲太郎告别了丑松,丑松目送这位老前辈的身影,一种依依惜别之情,油然而生。
父亲是被牛角触伤致死的。这位饱经风霜的老秽多,在他弥留之际,还念念不忘嘱咐弟弟转告丑松,要他牢记戒律,万万不得破戒!听了父亲临终前的一番话,丑松久久难以平静。父亲的逝世,使他更加感到自己境遇的孤独与凄凉。
丑松安葬完父亲,便启程回饭山镇。途中,他和一个叫高柳利三郎的人相遇。其实,在回家的途中曾在列车上见过他,只是当时他有意回避丑松。高柳是一个政客,正在竞选议员。据说他为了竞选而专程去姬子泽同一个秽多出身的富豪的女儿成婚,以利用其金钱收买人心。但是又惟恐知情者将他老婆的出身秘密披露出去,所以他见到丑松后很担心。因为,丑松与高柳的老婆曾是同乡,互相了解对方的底细。关于高柳的野心,猪子莲太郎曾向丑松说过。
在丑松回莲华寺的第二天一早,高柳登门来访,丑松感到很蹊跷:在旅途中,他们虽曾同往同返,但他一直有意回避丑松,现在又突然不请自来,登门求见。原来高柳时刻担心丑松会泄露他老婆的出身,会影响实现他的野心。因而他要求“互相保守秘密”,而丑松认为高柳夫妇的事与自己毫不相干,没有必要立约,当即拒绝了高柳的请求。
有一天,教员胜野文平向校长报告了他听到关于丑松的出身的秘密,原来高柳抢先在胜野文平面前揭发了丑松的出身。校长听罢暗自得意:“濑川丑松是一个秽多人!”这事在学校里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校长正可以以这个理由将丑松排挤出学校。于是与郡督学商定让丑松退职。丑松面对这强大的压力,被逼得陷入精神崩溃的境地,就在他悲观失意准备告别这黑暗的社会时,又想起了自己敬仰的猪子莲太郎先生,他决定向这位前辈坦露自己的秽多出身。倘若能够得到莲太郎先生的谅解与同情,丑松感到死而无憾。正在这时,莲太郎先生利用讲演无情地揭穿高柳利三郎为了竞选所耍弄的种种阴谋。高柳恼羞成怒,唆使人杀害了莲太郎先生。丑松为失去这样一位为维护真理而与黑暗势力战斗的老前辈,而悲疼欲绝。莲太郎的死也深深教育了丑松,他那不以秽多为耻的思想,令人敬佩。相形之下,同是秽多出身的自己,却整天在自我欺骗的隐瞒中生活,深感惭愧,无地自容。他宁愿丢掉名誉、爱情和地位,向全世界公开自己的秘密。
“破戒”这是多么悲壮的决断呵!丑松终于在师生面前公开了自己的秽多出身,同时,向校长呈交了辞职书。他破戒了,背叛了父亲为他立下的戒律。
教员土屋银之助是丑松的同学,也是挚友。当丑松公开身分后,他同情丑松,也愿意给这位陷入困境的朋友,以无私的帮助。女友志保姑娘也十分理解丑松,不仅没有疏远他,却十分赞佩他的勇气,并决意终生伴随丑松。朋友们的真诚情谊,志保姑娘的忠贞爱情,都温暖了丑松的心。这时生活又给了他新的希望,经友人的举荐,他将随大日向去美国得克萨斯州经营农场。当启程那天,学生们和亲朋好友,纷纷前来送行。望着霏霏的雨雪,丑松默默地回首走过的道路,啊!日夜难熬的痛苦,总算从心头上消失了,如今他像自由飞翔的小鸟,真正感到这个世界也是自己的世界。
【作品鉴赏】岛崎藤村的文学生涯是由诗歌创作开始起步的。从1897年到1901年他先后发表了四部诗集,奠定了日本近代诗歌发展的基础,促进了浪漫主义诗歌的繁荣。1901年,藤村结束了抒情诗创作时代,转而开始了散文和小说的创作。当时他在文章里说,日语不是诗歌的语言。然而产生这一重大转折的原因是由于藤村在当时重金钱、重实业的明治社会里,凭创作不能解决家庭和个人的温饱问题。为了生计,他不得不放弃东京诗歌艺术的探索,远去小渚的义塾当乡村教员。藤村在小渚虽然教学工作繁重,生活十分艰苦,但这里秀丽迷人的自然风光,清新浓郁的田园气息,反而吹散了他心中的忧愁和疲惫。尤其是同这些单纯、质朴、热爱生活和劳动的农民接触,更加深了他对生活的认识和思索。藤村结束了对青春的梦幻和憧憬,走上了脚踏实地的现实主义文学之路。在小渚生活的7年中,藤村写下了一系列以当地信州千曲川流域的风土人情、世态生活为内容的散文和小说,被称为“千曲川作品群”。长篇小说《破戒》是其最后一部,也是最成功的一部。
《破戒》是岛崎藤村有感而发的作品。藤村在信州当教师时,亲眼目睹了长野师范学校心理学讲师大江矶吉,因出身“秽多”被赶出学校的大门。后又因积极从事政治活动,倡导部落民解放运动而遭政敌暗害。这件事成为作家创作的直接动因,促使他带着人道主义的情感去了解、调查部落民的生活状况,并以此为主题,勾画出明治末期广阔的社会生活图景,揭露了封建等级观念对人的戕害以及政界和教育界的腐败,表现了日本近代社会中知识分子的苦闷和觉醒。小说的社会性主题唤醒了潜藏在人们心中的对明治社会的不满情绪,而以对社会的歧视待遇表示愤慨和抗议为动力而创作出的这部小说,在其揭露性和批判性中又带有强大的道德感染力。因此《破戒》于1906年一发表,就引起巨大的社会反响,其畅销程度在日本近代文学史上也是罕见的。当然,这一成功也是藤村付出沉重的代价换来的。在小说创作和出版过程中,他的三个女儿相继被病魔夺去了生命。
日本的等级制度由来已久,“秽多”就是日本封建时代遗留下来的部落民,是低贱的社会身分。明治初年,政府宣布废除身分制度,“秽多”改称为新平民。但明治维新毕竟是一次不彻底的政治改革,维新后的日本近代社会中,等级观念、身分制度依然普遍存在,并影响着人们的生活。出身“秽多”的人依旧属于被社会遗弃的人种,注定要受到欺凌和迫害。在《破戒》中,岛崎藤村以满怀同情的笔触为我们描写了“秽多”所受到的种种非人遭遇。有钱的阔佬大日向为治病而住进了医院。一旦人们知道他是“秽多”出身,立刻把他像“瘟神”一样轰出医院,连旅馆也不愿收留他,最终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饭山镇。三年级小学生仙太因为是新平民出身,虽然能入学读书,但没有同学愿意和他一起玩。每当活动时,他只能孤独地站在一边,看着别的孩子快乐地玩耍。主人公濑川丑松的老师猪子莲太郎由于是“贱民的子弟”而被剥夺了教职,驱逐出学校。濑川丑松的父亲原是部落民的“头儿”,他从自身的苦难经历当中,深知出身“秽多”会有怎样的遭遇。为了让社会忘记自己的出身,为了儿子的前程,他不得不悄悄离开故里,来到荒凉的牧区,过着隐姓埋名的放牧生活。他告诫丑松:“不管碰到什么事,不管遇见什么人,千万不可吐露真情。要知道,一旦因忿怒或悲哀而忘记了这条戒规,那就会立刻被社会抛弃。”而隐瞒身分,也就成了濑川丑松立身处世的秘诀。由上述种种可见,野蛮的封建等级制度依然普遍地存在于明治时期的日本社会,尤其是乡镇中,“秽多”的身分就是烙印在新平民身上的“红字”,是不可洗刷的象征卑贱和耻辱的标志。这些新平民在世俗的眼里,依然是“下等人种”,是“非人”。无论你是年幼无知的纯真孩子,还是发奋立志、渴求知识的青年;无论你是有修养、有文化的知识分子,还是有钱有派头的阔佬,只要祖上是“秽多”出身,就注定要受人歧视,被人凌辱,终身摆脱不了强大的封建习惯势力和种族偏见的束缚。“为什么独有新平民是那样的被人看不起,遭人侮辱呢?为什么独有新平民不能加入一般人的行列呢?为什么独有新平民同样生在社会上却毫无权利呢?人生多么不仁,多么残酷啊!”作家通过丑松之口发出的这一连串反问,无疑是对那个充满种族偏见的社会的深深的控诉。
在《破戒》中,作家提出了部落民这一社会问题,但他并不仅限于暴露部落民倍受欺侮、任人蹂躏的悲惨处境,让人怜悯,催人泪下。更重要的是通过濑川丑松这一人物,表现出新人的觉醒,表现出了新平民对封建身分制度的不满和反抗。《破戒》之前,不少作家在作品中都深刻揭示出部落民非人的生活境遇,而《破戒》出自其后却独享盛誉,关键就在这一个“破”字。
丑松是“秽多”出身的青年,从幼年起就饱尝过等级偏见的痛苦,深切感受到社会对部落民的不平之遇,因此他遵循父亲的谆谆训诫,隐瞒自己的出身,默默地生活着。出于同病相怜的缘故,他对同族的命运非常关注,对同族的人们所遭受的厄运抱以深深的同情。当他看到大日向被医院和旅馆所拒绝,走投无路而准备悄然离开饭山镇时,心中为此忿忿不平;当学校里没有人愿意与“秽多”出身的小学生仙太打球时,他勇敢地拿起球拍,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仙太合作;尤其是当他敬佩的老师猪子莲太郎因出身原因而被赶出学校时,他悲愤地慨叹到:“在这个无理者横行霸道,有理者忍气吞声的世界上,有谁肯为秽多的子弟辩护呢?”丑松憎恶这个不平等的社会,渴求过一种自由、诚实、完整的人生。他不愿意就这样在恪守父亲的训诫中卑琐、虚伪地过一辈子。“我也是社会的一员,和别人一样,我有生存的权利!”这种强烈的民主和人权的要求在支持着他企图冲破“戒律”,向等级观念挑战。但发生在他身边周围的一幕幕部落民受歧视、遭抛弃的悲惨景象又使他惧怕,让他不寒而栗。一旦暴露了自己的身分,势必会遭到社会的遗弃,并且还会使父辈和家族受到连累。且“破戒”之后,自己也就成了违背父命的不肖逆子,更会遭到族人的谴责。这因袭的双重负担使丑松畏首畏尾,没有足够的勇气“破戒”。但不能真诚地做人,不能以真实的身分立身处世,整天在隐瞒和伪饰中度日,这不正是另一种“非人”的生活吗?在“守戒”和“破戒”之间,丑松陷入了深深的思想矛盾之中。他在这人生重大抉择上痛苦焦虑,迟疑彷徨过,父亲的死曾使他一度下决心恪守戒规,遵循父命,甚至想以死来摆脱心中不能自拔的矛盾。但丑松毕竟是生长在明治维新后的新时代,接受过近代新思潮的熏陶;他有知识,有头脑,不甘于在习惯势力压迫下苟且偷生。一方面他的身上存有近代社会知识分子性格中特有的软弱性和迷惘感,但另一方面在其内心中还滋生着对民主和人权的强烈要求,对个性自由发展的渴望。他深受猪子莲太郎的影响。莲太郎身上那充满真诚和正义的高贵品格深深感动了他,也吸引着他。最终,猪子莲太郎因伸张正义而惨遭政敌暗害,这一血的事实使丑松从苦闷迟疑中猛醒,他毅然向社会公开了自己的“秽多”身分,冲破了封建等级偏见的压力和封建家族戒规的束缚,完成了思想上的自我觉醒。从“守戒”到“破戒”,丑松经过了一个苦闷、彷徨、犹疑直到觉醒的过程,这是一段漫长、复杂又充满矛盾的心路历程。可以说,濑川丑松是明治时期觉醒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典型,在他身上,其革命性和软弱性都是十分明显的。丑松的苦闷和不满也正是日本近代知识分子的苦闷与不满;丑松的觉醒虽然漫长而艰难,其中充满了迟疑和反复,但却预示了历史发展的必然。
《破戒》还为我们勾画出一幅明治社会的风俗图景,当时的政治、经济、教育、宗教等情况,在作品里都有生动而具体的反映。饭山镇的近代政治机构议会里,充斥着高柳利三郎这样寡廉鲜耻、毫无道德观念的投机分子。而作为近代启蒙工具的乡镇小学中,其校长和督学们都是些专制主义思想的吹鼓手,他们顽固保守、嫉贤妒能、排斥异己,对学生进行陈腐的“忠孝”教育。莲花寺的住持更是一个表面上诵念佛经,骨子里却卑鄙无耻的“花和尚”。而老朽的小学教员风间敬之一家的遭遇,正是明治时期下层士族败落的典型缩影,这些地位较低,收入极少的中下层封建士族实际上是明治维新中的牺牲品。正因为作家把这些富有时代特征的生活内容放入作品中,才使得《破戒》成为一部具有深刻现实内容的社会问题小说。
岛崎藤村遵循现实主义创作原则,在《破戒》中对现实生活和人物做了真实而生动的描绘。尤其在刻画人物上,善于进行细致入微的心理剖析,如写丑松在“破戒”过程中的心灵历程是十分淋漓尽致的。而藤村的高明之处还在于他写人物心理时从不脱离开时代和社会,他笔下的人物心理活动往往带有强烈的时代气息,包含着丰富的社会内容,像书中丑松内心的苦闷和不满其实也正是当时民众的共同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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