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娜丽莎的微笑,是一个问题。是艺术问题,科技问题,甚至是学术问题,到现在还众说纷纭,没能形成个权威的结论。有人说,蒙娜丽莎根本就没笑,大多数人说,蒙娜丽莎是在微笑着,笑得神秘莫测,她究竟是在笑什么呢,确实把人们笑蒙了。从不同的角度,看到的是不同的形态,或舒畅温柔,或显得严肃,或略含哀伤,或显出讥嘲和揶揄……人们到底也看不透她的笑,这一笑就笑了几百年。可以把此形容为百年微笑,也把此称作为——百年姿态。
一种姿态,可呈现百年以上,就固化了、就神话了,《蒙娜丽莎》就是。她不单单是一幅画了,她成了神化了的雕像了——因为底蕴。
据说,有人研究《蒙娜丽莎》甚至使用了X光照射,发现蒙娜丽莎嘴部涂画四十层颜料,每一层都极薄,不是用画笔,而是用手指轻轻抹上去的颜料,而每一层颜料都要几个月才能风干,照此推算,大约十年才画好。
百岁的老人,弯腰驼背、步履蹒跚、皱纹如刻、谈吐不清,但没有谁敢小觑他们的姿态。极具震撼力的姿态,可以让人联想到磐石、活着的石头,在百年岁月雨打风蚀中没有断裂。
百年的老树,雷打火烧,斑驳残缺、枝叶稀疏,却依然倔强地挺立。它们注目着时光的流过,它们有时在对走过身边的人们说话,只是人们没有听到、也听不懂它们的语言。
百年的老酒,窖藏了春华秋实、日出月落,发酵了人间的喜怒哀乐,终归有一天,它和有缘者不期而遇,把用岁月积蓄而成的浓烈释放于杯盏,杯中是酒,杯外是人。醉倒的是人,醒了的是酒。
百年姿态。人们,树们,酒们。还有种种事物,都有着如此的姿态。此姿态可以使时光倒转,尚且嫩着的,一头钻进了过往的迷宫;已经老了的,飘逸地走出来拨动着现在时的钟摆。
不是吗?蒙娜丽莎的微笑。那深邃谜语般的眼睛、那清晰而含义没有边缘的嘴角,不加任何粉饰的、右手轻轻搭在左腕上的蒙娜丽莎,就以这般姿态一动不动、然而又韵飞律动了几百年。面对此百年姿态,作家们在想象,画匠们在临摹,学者们在思考。数亿万计看到她的人们,都曾,看着蒙娜丽莎的看、笑着蒙娜丽莎的笑。
姿态,能够感染人、引领人、净化人心灵的,那就不仅仅是一种姿态了,那就是真正的艺术了,是深奥的哲学了,甚至是神与人、人与自然无隙合成的固在了。
列奥纳多·达芬奇——《蒙娜丽莎》的作者,我们再插叙他的另一幅名画《最后的晚餐》。那是说在庆祝逾越节的前夜,耶稣和他的十二门徒坐在餐桌旁,共进一顿晚餐,耶稣在一种悲伤的姿势中摊开了双手,告诉他的门徒,他们其中的一个将出卖他。但耶稣并没说他就是犹大。此刻,他的门徒们表情、姿态各异。而犹大呢?请看,那个肘部搁在餐桌上、手里抓着一只钱袋的人,就是此人。
這一顿晚餐,一吃就吃了几百年。艺术与生活一旦经历百年,就彼此分不清楚你我了。至今,那《最后的晚餐》中的场面,不还在现代人的生活里延续着吗?
百年姿态——我们坚决把《蒙娜丽莎》称之为“百年姿态”,她可以迷倒生活,也可以让高贵者臣服。《蒙娜丽莎》是卢浮宫的镇馆之宝,当年《蒙娜丽莎》曾经失窃时,千万人为之痛不欲生,政府则把当日定为“国难日”。戴高乐总统每当心绪烦躁时,必驱车前往卢浮宫欣赏《蒙娜丽莎》,出来后便满面春风。蓬皮杜总统则公开承认无法克制对《蒙娜丽莎》的心驰神往之情。曾经沧海的邱吉尔晚年有幸亲抚《蒙娜丽莎》时,竟无法控制颤抖的手指。铁娘子撒切尔夫人亦对《蒙娜丽莎》情有独钟,无缘享有真迹,就收藏了四幅赝品。
够了。我们说这些,仅仅是想表达这样一种心志:生活千姿百态,能经历恒久坚持不懈的姿态,一定是绝招。戏剧、舞蹈、绘画、书法、诗文、武术,乃至万有引力、勾股定理,等等,这样的事物,我们要向它们致以由衷的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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