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虽然不是杜鹃花开的季节,但漫山杜鹃热烈奔放的激情,难耐寂寞地进入了我萌动的梦境。梦的世界,每每超越现实的浪漫,梦中的花不恰时,迷离了惊艳,迷离了娇容,更显娇娆可人。四季轮回,总有一种萦绕于心的牵挂难以释怀,那就是满树热烈的杜鹃,这个春天的信使。
冬尽春归夜,淅淅沥沥的雨,唤醒迷迷茫茫的梦幻。心,有所驿动。物换星移,时光履新,又该到漫山红遍、踏春不思归途的季节。天地间虽然还是寒气逼人,但春的气息已是嗤之相闻。辗转入梦,酿就的醇香已发酵于怀,历久弥馨。心之想往的归属,勾勒漫山杜鹃的心中写意,怦然灵动,韵味非凡。冥冥中,似曾邂逅风雪,亲睹皑雪点苍野、冰接映山红的幻景。刹那间,鲜嫩的阳光恰好突破云层缝隙,洒落在耀眼薄雪上的光束,悄悄将覆雪消融殆尽。微寒的原野,只余枯草蕨蕨兀立风中。极目跌宕起伏的山峦,密密麻麻的树丛挂满苞蕾,迷幻中似乎看到了映山红刚刚盛开。
恰好我来!恰好花开!瞬间,那一刻,看看晴朗的天空,任性了我的心驰神往。心路漫漫,寻寻觅觅中,来到这张扬惊艳的杜鹃花开的地方。一路浏览,一路花香浸湿眉间。山间林畔,火红的杜鹃,间或迷离惹眼。棉白松软的积雪,覆盖了坎坎坷坷,增添了路途无尽艰险。湿滑的苍苔,让我几度心颤。无意间举目远望,大片大片的映山红树林,就那样敞开胸怀,冲击了我世俗的观念,催醒迷离的梦幻。开满花的茫茫原野,染红了天空,惊艳了俗寰。于是,忘却了欢呼,忘却了奔跑。漫步花樹下,一棵一棵慢慢欣赏,一树一树撩襟而过。摇曳的情愫,颤栗着窃喜。瞳孔摄入的信息,指点着各自欢喜的角度,把花儿一朵朵定格。火样热烈的花树下却积雪未消,脚踏咯吱咯吱的清脆响声,在空旷的原野谱就串串跳跃的音符,静悄悄地在林间悠久回荡。似曾久违的山水交响,悠扬在远离的归程,似乎撞到大山宽阔的胸怀,浅浅地悠扬倒传的回声,似乎为远处盛开的花丛增添一层艳丽的浓抹,合奏一曲舒心的交响。
恍惚中,白居易的诗句骤然涌现脑中。闲折二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是西施,鞭蓉芍药皆嫫母。我想到了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古代美人,她们的容颜比之“花中西施”的杜鹃,不知谁更胜一筹?谁更惊世骇俗?
杜鹃,本属于平凡的花。但以其红、紫、黄、白、粉、蓝的艳妆,可谓多姿多彩、五光十色,几许绚丽、几许清芬。梦幻里,远望覆满皑皑白雪的山坡,弥经风雨的古树,百折不挠,依然那样遗世独立般站着。火红的繁花,就依附在它并不伟岸的身躯,恣意地绽放。记不得多少次,我曾梦中到此探看花期。抵达时,却发现大片大片的杜鹃万树俱寂,几度暴雪洗礼,花蕾蕴蓄不甘溃败,在寒风摇曳中蓄势待发。以其默默的执着,酝酿独特的方式燃烧山野,点燃属于或者不属于她季节的铿锵激情。面对那遍地落英,无意识的镜头随处聚焦,总让暖意荡气回肠。对着这似锦繁花,我以阳光为伴,我以雪山为伍,让心在擎着热烈的树下惬意休整。
当我心嵌入另一片花林幽径,忽觉阳光隐匿,冷意突袭。举头凝望,天空乌云聚集,细碎的雪花随即飘洒,我顿觉浑身清冷。可眼前的杜鹃,仍然一树含苞,仍然身裹红装,热烈奔放。
我带着疑惑,带着伤感,久久凝望着盛放的杜鹃。那片烈焰般炽红的花,是洒落的红霞?还是花仙子手中盛开的玫瑰花?结论与定义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早春惊艳的杜鹃,让我渐渐懂得了珍惜。杜鹃,依旧是娇艳的杜鹃。无论是否经人欣赏,无论是否雨雪风霜,你流年朴实的姿容,依旧在不经意间盛开,依旧在不经意间馥郁芬芳。
凡花,都各具风姿,仪态万千。不管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的名花,还是名不见经传、难登大雅之堂的野花,只要与之邂逅,都会衣襟沾香。只有艳丽的杜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团团一簇簇,蕊靠着蕊,瓣贴着瓣,开得那么热烈,那么绚烂。她用叠加的朴实,集聚天地精华,酿造淳美,捧奉人间。
早春,虽不是映山红盛开的季节,但张扬惊艳的杜鹃,却切切实实属于明媚的春天。无论远看还是近观,花即成峰峦、花即成海洋。这种炙热的魅力,这种热烈的情愫,足以震撼人心,足以融化早春雪,点燃大地无限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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