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冬天供暖时。周末,呆在暖气扑面的家里,听着音乐收拾着家务,突然地,一铺暖烘烘的大炕呈现在了脑海里。
小的时候,在老家的村里,几乎每户人家睡的都是一铺大炕,每到冬天,家家的大炕都烧得热烘烘的,晚上睡在上面,身体被煲得血液通畅,身心舒服。乡村的夜没有霓虹灯的支撑黑得早,也黑得透彻,那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里,人们也就少了诸多的外出活动。几乎家家在夜色黑下来之前,就已经开始做饭,烧炕。等夜彻底黑下来,一顿几乎家家必有的红薯玉米粥晚饭已经吃好喝好,全家看着电视闲坐上一会儿,就会被屁股下的那份炙烤“拉拽”着,钻进了厚厚棉花的被窝里。听着窗外呼啸着打在院墙旁老树上枯枝的北风,少顷就会发出沉沉的鼾声。
我们姐妹几个睡在西屋的一鋪大炕上,各自一个红红绿绿的大花棉被的热被窝。那一晚窗外下起了大雪,我们闲极无事,早早就相继钻进了热被窝,我正熏熏欲睡之时,被二姐讲的一个恐怖故事吓清醒了。不光我清醒了,其他几个姐妹也都清醒了,由于胆小,我们坚决不让离电灯开关近的大姐关灯。最后大姐围着被子坐起来说,你们先睡吧,我不害怕,我等你们睡了我再睡。几个妹妹都如释重负地闭上了眼睛。我在就要进入睡梦中时,突然醒来,看到大姐还在围着被子坐着,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不放心地问大姐,你怎么知道我们都睡着了啊?
大姐说,你睡你的吧,我有办法。
那时毕竟还小,听到大姐有办法这句话,我就彻底放心了,于是安然入梦。
第二天早起,大家几乎也都忘记了头晚的“惊魂”事件,不过,一向喜欢追根究底的我还是记着问大姐,她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大姐说,我等你们都睡着了才睡的。
我还是迷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都睡着的?
大姐说,我见你们都没有动静了,挨排叫你们一下, 见你们都不回应,就知道你们睡着了。
我竟然庆幸大姐当时没有把我叫醒。几个姐妹里我是最胆小的一个,也是最喜欢刨根问底的那一个。白天里,我又追着头晚讲恐怖故事的二姐,非问问她这个故事是真的吗。要是真的就更加恐怖了。结果二姐轻描淡写地说,她也是听说的,应该是假的吧。少顷,二姐拍着我的脑袋郑重其事地告诉我,一定是假的,吓人的故事哪里有真的。于是,我放心了。生活一团美好,世界一派美好。我蹦跳着出门开开心心玩雪去了。
一晃几年,几个姐妹都已相继嫁人生子,我是最后步入她们“后尘”的,也是嫁得最远的一个。每到老家风俗需过的节日,几个姐妹必携夫拖子地回到娘家,父母西屋的大炕,也在岁月的变迁中,被弟弟早给换成了高档时尚的大床。但无论到什么时候,她们只要回到家,就会像小时候一样,脱了鞋子赶紧爬到床上的最里面去,倚着窗台、棉被摞、墙,你说一句我说两句她说三句……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几个女人,并且这几个女人又是同一盘大炕上由小睡到出嫁的女人,那热闹场面更是非同一般。父母早准备好了这二三十口的吃喝,但其实不用父母准备,她们去的时候,会带很多的吃食,并且她们的老公们也厨艺精通,她们做所的,就是姐妹们聊够了开饭!父母多数时候被她们的娃们“缠”着:姥爷,我想去院里看兔兔;姥姥,我想抱猫猫……
每到开饭的时候,她们其一必会拨通我的电话,“馋”我似的,跟我报报菜名,再姐妹们依次每人跟我说上三两句。于是我的心,瞬间就飞到了她们的身边,和父母及姐妹们团聚在了一起,只不过,这团聚的场景,我的脑海里都是跟少时的那盘大炕相关联的。我们全家人都围坐在那盘热乎乎暖融融的大炕上,团圆开心,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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