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虎是个有分寸的人,为文为人皆是。
有一道菜叫“烈酒煮鸡汤”。煮汤前,先将烈酒点燃,烧至一定火候随后再放食材烧煮。说来奇怪,这样烈的酒烧过的鸡汤,居然一点儿不会辛辣,反而有一种甘甜、绵润的口感。其中最讲究的当然是火候,火候也可以说是分寸。写作与烹饪相近——都需要火候、分寸。骏虎从早期的《奋斗期的爱情》《公司春秋》《婚姻之痒》,到后来的《母系氏家》《前面就是麦季》,再到近期的《中国战场之共赴国难》《众生之路》,文章越来越见火候,分寸更是拿捏得当。《前面就是麦季》的故事结构并不特别,有误解,有仇恨,但结尾处却写出了救赎,关于人性的乡村救赎,这个就是分寸拿捏得好。近年来的两部大作彰显了他的家国情怀。越大的题材有时发挥的余地反而越小,尤其史实性作品,如果只写史实,不但容易雷同还会平淡,骏虎写出了史实之外的另一面——那段岁月背后的脉络,这个更需要分寸。
朋友相处久了,多数时候文章会退其后,先感觉其人,但骏虎不会。想了很久,大约还是因为他是个极讲究分寸的人,而我性格也散淡。我们相识算起来也有十几年了吧,但专门约着吃饭聊天却并不多,几次聊天还都是开会碰上才有得聊。但偶尔有难题咨询,他倒是答得很详尽,意见也中肯,从未在电话那边露出丁点儿不耐烦。当然,我从不把这个归结为我们交情不浅,因为他对人、对物常常是这样一副态度——不冷淡也不过分热情,一切有着节制有着分寸,说话做事极少让人难堪,有时节制得简直不可思议。尤其是一个月前在北京参加鲁院论坛,三十几个人和鲁院老师在水漫到脚脖子的暴雨中艰难跋涉着去国博。大家都是浑身湿透的模样,有的缩着脖子,有的跳着脚,虽然不至于狼狈,但都失去了平日里的齐整。只有他,打着伞夹着包以他一贯的速度前行,如果没有我们做背景,一定以为他在小雨中漫步惬意得很。最神奇的是他做这一切的时候看着丝毫不别扭也不勉强,那种淡定应该是只属于他的分寸。但凡事都有例外:几年前参加吕梁的一次笔会,开完会在亭子里乘凉,他走过来说,我能不能聊一点儿自己不开心的事?我赶紧点头,他的客气让我生出了些许的负疚,怎么和一个故人说话如此客气呢?他说,一个男人不好的情绪本来就不应该给人表现吧,但今夜我实在是难过。他的叙述是关于一个女人——他的奶奶,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他的那个老人去世了,其实讲述的时间并不长,但因为他总陷入情绪中,话就变得有些断断续续,有句话我记得最清晰,他说,奶奶的离去让他记忆力下降得非常厉害。那个瞬间,他的人终于和他外形无缝接轨——像個高中生了。
人或静或动,或激烈或平和,或放纵或节制,在我看来只要与人无扰,很难去评价哪个更好。只是客观些说,与平和、节制的人相处起来更为安全舒服吧,至少他的情绪永远是他自己的,不会蔓延,虽然带不给你四溢的激情亦不会凭空让你困扰和负累。就这点来说骏虎算是个容易相处的人。
每次在外省一起开会总有人要说起他的长相,的确,这是一副不容忽视的长相。虽不能过目不忘,但绝对在茫茫人海里淹没不了,怎样的长相呢?安吉丽娜·朱莉的烈焰红唇配上哈利波特的清纯面庞,所以,你可以想象,也可以找到他亲自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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