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让时间做了短暂的停留
窗外,机器的轰鸣声让我辨识了交易的方向
黑暗中,我让时间做了短暂的停留
阳台上的小花朵开放,宛若微弱的灯盏
一切无形之物,均带有自我否定的功能
收集被时间淡化的色彩
黄头发婴儿,玩弄中国神笔
在和富大厦写下的诗歌
没有一句玩笑,南方十几年
对孤独的把握
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没有再次拯救濒临死亡的鸟
它曾制造的声音不具有批判性
不会在空荡的房间里哭泣
声音,没有前世,没有春秋
我要在它结束的瞬间,听腐朽之歌
是声音,让时间做短暂的停留
让我找到了一本在黑暗中阅读的书
我所经过的事物向我致哀
八月八日,在车辆横行的大街上
燃烧的汽油与速度正危险汇合
此刻,沉默的事物避开噪音
我并没有刻意让一只猫出现皱纹
被碾碎的蜗牛爬入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向身后的事物招手,北方和南方
那些所见之物像黄金一般闪烁
我经过了他们,但没有留下预感
得不到抚摸的世界
往往遗忘会来得更快一些
我所经过的事物向我致哀
在南方,经历过的墙倒塌
看过的花草,当我再次回头
在下一个季节面目全非
是的,下一秒,时间变得难以猜测
那些我所经过的事物都在向我致哀
转身对望,我们彼此都是
小心的死亡携带者
夏天的大海
夏天,总会去海边看看海
水,简单,该咆哮就涨潮
平静时,可以容纳倾盆大雨
一生看那么多
现实和人,耗费了我们太多的精力
看夏天的海
船舶穿梭,每一次赋予安全的航行
海,更远的撤离是水
因此,我观察到风紧紧抓住了岛屿
漫游的海藻,海若手指
海底之鱼,在深海中抹上伪装的眼妆
我反扣双手,摒住呼吸
一只俯冲的海鸟,使海平面和天空
保持了平衡和联系
夏天的大海,送出了龙爪
悲伤到极致的人,绝不会来海边哭泣
危险的语句
众人高呼,祖国的语言进化五千年
梁子叠起红花,麦地
那尖锐的麦芒透过烤火,我伸手
抓到空灵和粮食
我曾用危险的语言质问大地
没有谁能够安慰历史,天空的蓝
有化学的忧伤
瓦片藏起神秘之猫
而鲜花陷入语境,修辞代替狂欢
是我,用危险的语句
将自己陷入了困局
就像一粒尘埃,一个泡影
它们消失,是危险的
我不消失,也是危险的
语言将是埋葬自己的最后悼词
时间多么宽裕
这一年的三月,我播下的种子
秋天要来了,时间多么宽裕
我可以磨好一把刀
细心地割去我需要的部分
留下粮食和一把火种
饱满地度过冬天
那次忽然的告别,时间做了调整
黄昏降下帷幕,光亮贫乏
在黑夜中,可以谈论和倾听
时间宽裕,我们可以从出生谈到死
甚至可以抽出身体的骨骼
让时间也咯噔一下
打了一个寒战,万物在催促
那些醒着的事物都带着前进的光芒
时间宽裕,我可以再上一层楼
向远处,看更锋利的风景
时间多么宽裕,最终
一切都将得到安宁
向远处,看更锋利的风景
天空,停着一架巨大的飞机
云托起了它的金属骨骼
富有距离的远方,一个人手持话筒
我坐在最后,但仍不得安宁
是的,时光在世界上多如牛毛
躯体下沉,梦想如瓦片
寸草不生的城市,被陌生人占领
一切被埋葬于地下的事物
被诗人疼爱
秋天来了,我要去哪里?
远方,我在日落后抚摸每一寸黑暗
今天我所看到的会与明天不同
那些承载颜色的物体,它们越来越锋利
当我抛出去的石子沉下河底之后
远处,有精致的鸟飞过了塔尖
倾城,妖
城邦,那镶着红色布头的玫瑰铺开
破碎的瓦砾举着通亮的烈火
女子文身,蛋形器皿
妖艳的骨头上有沸腾的气泡
倾城,妖抛下秋枝
剑术和壁虎,旗袍和腰
在历史所囚禁的范围内
唯有河流在流浪
而最终河流也将荒芜离去
妖,为法术所困
腐烂,垂死的砖墙筑起一座空寂的坟
青瓦关闭了转动的罗盘
妖,白蚂蚁爬满了她生动的乳房
一座城,贡献了面具,白墙和妖的花床
所剩下的,都是迷宫
深夜演出
深夜,演出还在继续
高音话筒被艺术家把控
丑角得到了更多的掌声
在世间,一些常见的事物
被剧情挤作一团
但它们都不会开口争辩
一个并没有自己的演出
注定会加入虚伪,晃荡的场景和语言
编造的故事,情节脱离了现实
而事实上,虎可以轻易咬死人类
不用它鋒利的牙齿
在剧情结束处
艺术家终于扔掉了面具
他们都是真实的人,耳朵和嘴巴与我们并无异样
只是舞台后面的镜子
发出了一道小小的反光,为深夜的天空
划开了口子
上一篇:臧棣《喜鹊法典(组诗)》
下一篇:孟昭旺《学文二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