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海涛
记得每次与朋友小酌之后,我都会到我常去的那家面馆,来碗热气腾腾的重庆小面“压酒”。在慢慢的咀嚼中,感受着酒足饭饱的欣慰。看着一股股升腾的香辣气,曼妙氤氲着一碗碗甜美的回忆。
12年前,我第二次经营的小酒馆,就是开了家“正宗重庆小面酒馆”,请的做面师傅也是纯正的四川人小姚,他采用手擀面的做法,把我的小酒馆搞得非常火爆。虽说,重庆小面不是我们当地特产,但已经被众多食客接受。一碗上乘的小面,色、香、味俱全,是不是在众多面食当中,可以用“独当一面”这个词来形容呢?
我之所以这样定义,是有道理的。
一碗优质的重庆小面绝不是随便擀出来的,首先要选用上好的精面粉,这是重庆小面最基本的原材料。如何和面也是能擀出面的基本要理,重庆小面的和面方法与普通和面是不同的。重庆小面是把面粉铺在案板上的,然后打入适量鸡蛋加水加盐和匀,最好是头一天将面和好,但要掌握好温度,要让面始终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这样擀出来的面条才会劲道。而且,一个好的擀面师傅,擀出的面条,不但粗细均匀,还可以根据食客的口感习惯,擀出毛细、宽叶、韭菜叶等等多种形状。
如果说,擀面的形状是精华,那么,如何熬制调配好面汤,则是重庆小面的精髓所在。正宗重庆小面的面汤是选用上乘的牛骨熬制3天后,才会熬出乳白色面汤的,再配以各种辅料,汤的味道就极为鲜美了。再加入各种麻椒、辣椒、红油等等,汤的味道就几近完美的麻辣鲜香,色泽也会变得红润油亮。将煮熟的晶莹剔透的手擀面,置于面汤里,放上葱花、香菜末和几片油菜叶、几块西红柿、最好再加几片熟牛肉,最后淋少许香油,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正宗重庆小面,就这样摆在你面前了。再配上几样小菜,几瓶啤酒,三五自己对桌小酌,我想,这样的生活足矣!
或许在很多人眼里,几元一碗的重庆小面早已不是什么美味了,但在我们那个年代,别说北方人没见过什么“重庆小面”,就是家常手擀面都是很奢侈的美味。我清晰的记得,在我开面馆期间,那对小夫妻在我面馆吃面的情景,现在想想都觉得是件幸福的事。
那天,小雨不大却一直没停,一对小夫妻打着一把小伞,在我面馆临窗的桌边做好,招呼我上一碗小面。当面上来时,他们对着面慢慢闻了又闻,看了又看,就是半天不动筷子,我以为出啥问题了,赶忙跑过去。他俩相视一笑,对我说,老板你看这面,热气曼妙、香气四溢、麻辣鲜香俱全,这不是面,像一件工艺品,在入口之前,先要学会观赏,然后才是慢慢品,不然就白瞎师傅的手艺了。
我会意的笑笑,远远看着他们在一个碗里吃面,你一条我一条,丝丝连连,津津有味。如果形容他们的爱情或婚姻,就像那碗小面一样,生活得有滋有味、热气腾腾、长长久久,我不知道,其他面食是不是也能起到这样的效果,或是这种感觉。
但,我想完全可以用“独当一面”这个词,代言重庆小面。
手擀面,妈妈的味道
每次走进那条街巷时,都会听到由一家小屋子里传出来的一种声音:手擀面,那可是妈妈的味道……我也是每每路过扭头向小屋里瞥一眼而已,然后,伴着这句亲切的“广告语”,在一段悠扬的乐曲中,径直走我的路。但我这次实在经不起那句充满温情的声音的诱惑了,不自觉的走进小屋,找个角落坐定,点了一份具有“妈妈的味道的手擀面”。
小屋不是很大,却收拾得干净利索,窗明几净的。四壁涂着暖色调的粉色墙料,八张小饭桌摆放有序,很温馨。小店最打眼的装饰是正厅上方有块横幅牌匾,上边正楷大字写着:重庆小面馆,下面一行小字:手擀面,妈妈的味道。
店老板是一位看着和蔼的中年阿姨,热情的招呼着陆陆续续的食客。一碗手擀面热气腾腾端上来时,飘着一种特殊的香味,难道这就是“妈妈的味道”?清亮的面汤中整齐地码着粗细均匀的面条,上面浮着红、绿、黄三种颜色的青菜和蛋花,虽说不是十分精致,但在一碗面里呈现色、香、味、型还是很诱惑人的味蕾。而且,12元一碗的普通手擀面,在我看来并未感到有多奢侈。
这种手擀面,晶莹透亮,口感很好,柔软劲道,咸淡适中。面条现在有的经过改良,加入各种蔬菜汁,便有了“绿色手擀面”和“粉色手擀面”等等。无论哪种色泽的面,都是手工擀制而成。这种工艺不能定论为“落后”吧,只能说是一种回想。回想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年代,回想起妈妈的手擀面。
许是40年前吧,那个年代家家户户生活得都不是很富裕。尤其,在农村过活,一年到头很少见到白面和白米,更甭说妈妈的手擀面了。因为,我家当时吃“商品粮”,所以,每月都能领到几斤白面和白米。要想天天吃到白米或白面还是不可能的,只有等家里来客人了,全家人才会吃一顿白米饭或是白面饼,最多的还是手擀面。现在想想,那才是一种在当时条件下极为奢侈的期待呢。所以,那会我就天天盼着家里来客人吃饭,盼着妈妈再做一顿手擀面。
其实,妈妈会做的饭菜样式不是很多,但,做手擀面绝对是妈妈最拿手的美食。记得,妈妈做的手擀面还是很上讲的。和面要求水温适中,不温不冷,和好的面要不软不硬,偶尔,还会在面粉中打入几个鸡蛋或放少许的食盐。当时,我最喜欢的就是那根比我个子还高的大擀面杖,喜欢看妈妈擀面的样子,感觉像在变魔术一样。
一大块“醒”好的面饼,在案板上,被妈妈的大擀面杖反复用力擀压,很快就变成了一大张薄如“牛皮纸”一样的面片。然后,卷在擀面杖上,再一层层打开折叠,每折一层,我就在上面撒一层面粉。妈妈的手法很巧,面片折叠地很均匀,只是我这面粉撒得厚的厚薄的薄,妈妈却很开心的笑着说我会干活。
我还爱看妈妈切面的样子。不知道咋回事,刀下去就会变出来一条条十分均匀的面条。最后,妈妈用一根长长的竹筷子,在面条中间一挑,再一抖,那架势十分壮观。面条微微晃动,面粉纷纷下落,白雾缭绕,让我突然想起两句话来: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尽管,当时的面汤不如现在这样精细,没有各种蔬菜更没有肉排和虾仁等辅料,但看着滚开的水翻滚着白白的手擀面,那份期待把我乐得早早端着一个小碗,围着灶台不停地转。等细细的白菜丝也下锅时,我知道要熟了。每回妈妈都会在我的小碗里滴上几滴香油和放几片香菜叶。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像现在那家手擀面面馆的广告词:“手擀面,妈妈的味道”一样,一直萦绕在我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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