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艺美学要略·学说与流派·竟陵派
活动于明后期的一个文学流派。代表人钟惺,谭元春。钟、谭均为湖北竟陵(今属湖北天门)人,流派因此得名。有明代,前后七子“第以剽略相高”之风绵延百年,影响深远。明后期文人不满于此,纷纷从不同角度,以不同方式矫正李王之弊,继公安三袁独标“性灵”、力排李、 王诸子之后,钟惺、谭元春一方面以立僻说为事,欲排李、王并取代袁氏一派;一方面欲矫公安派破律坏度,俳谐空疎,失之“俚” “陋”之流弊,以幽深孤峭为宗,怪字险韵为文。竟陵派一系列理论主张,皆由此而发。
首先,针对复古派拟古文风,继承公安派“独抒性灵”的审美理论,在文学创作上提倡以“性灵” “灵心”创造的“真诗”:“精神者……其变无穷也”故表现变化万端,各极其致的精神情致之作即是“真诗”。鉴于公安未流的浅率浮滑,在审美理想上追求“义理集乎中”的“奇趣”、“别理”,力主“以吾与古人之精神,俱化为山水之精神”的趣韵。即到远离“喧杂”的现实生活的“虚无飘渺间”,探悟古人的审美情趣以及“极无烟火”的文字“机锋”,以创制“雄博高逸,迂迴峭拔”的奇险之作。因此,如果说公安末流险入空疎俚俗无以自拔,是由于时代造成的认识局限所致,那么既继承公安派的审美理论,又肩负着双重使命的竟陵派,同样也无法找到出路,达到更高层次的审美理论与审美理想的统一,他们选择的道路,只是流恋于传统审美理想,并试图在新与旧中寻求一种统一调和。而因此产生的作品,只能是抒写幽情单绪,追求险僻文字刁钻古怪, 佶屈聱牙的“鬼趣”之作。这对明末文坛产生了极消极的影响。也正因此,竟陵派被正统文人斥之为“少有一知半见”的“诗妖”。
实际上,他们的幽情单绪,还是与个性自由解放思潮一脉相承的,代表的是失意的下层文人,以比较迂迴的方式表达了不满现实的市民意识。没有强烈的批判精神,也没有赤裸的嘻笑怒骂,他们只是沉潜到适合自己“性灵”的古人艺术境界中寻找慰安,怅望千秋。在强调学古人“真诗”的前提下,反对摹拟,提倡独创性,根本目的即希望以兀然自立获得个性的自由解放,但事实这是矛盾而无法调合的,竟陵派这种心绪是当时文人的普遍心理,唯其如此,竟陵文人以“鬼气”、 “兵气” “征兆国家之盛衰”的作品,才能“浸淫三十余年” “滔滔不返”,至明亡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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