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艺美学要略·人物·韩非
韩国人,战国末期的思想家、 政治家,先秦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韩非子》一书反映了他的思想。韩非关于审美和艺术的观点,大都是在他论述自己的政治主张、哲学见解时透露出来的,如果把这些散处的言论联缀起来,其逻辑倾向是十分明显的。他的美学观点受到老庄自然无为思想的影响,但却没有老庄思想深广宏博。他从反传统的法治目标出发,极力提倡“务本”,讲求“功用”,反对礼乐文饰,认为“文害用”、“文害法”、“文害德”,从而否定了传统文学艺术的审美价值。他说: “和氏之璧,不饰以五采;隋侯之珠,不饰以银黄,其质至善,物不足以饰之。夫物待饰而后行者,其质不美也。”在这里,韩非理论的表层意思是质美不饰,质衰待饰。这个意思的后面有深刻的社会历史背景。他是认为传统的礼乐在粉饰着过时的制度,华美的言辞在粉饰着腐败的思想。他的批判的倾向是十分清楚的。从韩非的这个立论中可以看出他是不赞成文饰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好质而恶饰”的。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饰有其用,就是可以增质之文,使衰质强化而后可行。只是他在政治上不喜欢文之所饰的特殊的质,所以他也否定质外之饰,以致全盘否定了饰的作用。这是狭隘的政治功利观导致了认识上的片面性。出于这种功利主义标准,他认为事物不具备实用价值便毫无意义,把这个思想用到审美对象身上,势必得出反规律的结论。他举过一个事例,是堂谿公与昭侯讨论玉卮与瓦器哪个更有用,主题在于说明,玉卮虽然精美,具有审美价值,但它如果不能盛酒、盛水,那它就连至贱的瓦器也不如,因此也就谈不到真正的价值。出于这个标准,他主张“息文学而明度”,原因即在于“文学”无好用而“法度”有正用,这样,以前的文艺全部被否定了,有利于审美的文饰也被全盘否定了。他笔下为人熟知的《秦伯嫁女》和《买椟还珠》的故事,正是为了说明这个道理。晋秦伯嫁其女于晋公子,因为美饰了随行之妾,到晋后,晋人反爱其妾而贱公女。楚人卖其珠于郑人,因为对盛珠的盒子装潢得精美,郑人反买其椟而还其珠。韩非以此说明美饰对实用是有害的,但客观上却恰恰反证了美饰的必要。因为对公女、珠子进行美饰,反而相形见绌了,这就意味美饰的对象必有正面结果,
韩非在政治上主张革新,颇有作为,然而他对美和艺术的看法却十分保守,提出了许多违背艺术规律的观点。一方面,在客观上当时文艺的现状,其主导思想多系传统意识,对创立新兴地主阶级的政治法律无所裨益;更重要的是他主观上的形而上学观点, 从分体否定,得出了全盘否定审美与艺术的结论。即使有时他对艺术和美饰采取肯定的态度,也常常不是从艺术的感化作用和文饰的审美价值方面来说的,而也是从实用价值考虑的。比如他认为射稽的歌比癸的歌美,原因是前者能提高劳动者的效率,这种用狭隘的功利主义的观点去衡量艺术美丑的标准是极其不当的。从根本上看,韩非的美学思想,对后世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影响,后来即使仍有人否定艺术的审美价值,其出发点与韩非也是不同的。韩非所代表的阶级,在夺得政权而逐渐成为有文化的阶层之后,对他的关于审美与艺术的主张也难以全盘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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