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艺美学要略·人物·杜牧
字牧之,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人,晚唐著名诗人,在文学理论方面也较有影响。他是一个比较进步的思想家,由于不肯苟合于权贵,又多有忧国忧民之心,所以仕途并不很通达,一生多在州县幕府从事,因此也效古人“寄志于言,求言遇于后世。”
杜牧非常看重诗文于时于世的作用。他看到诗可以“裨补”时政,可以风动于人。他以肯定的态度称引李戡的话: “诗者, 可以歌,可以流于竹,鼓于丝,妇人小儿,皆欲讽诵。国俗薄厚,扇之于诗,如风之疾速。”他自己的诗歌创作动机,正是从现实中汲取来的,并用诗文针贬时弊。他在《上知已文章启》中,说他是因为看到,“宝历大起宫室,广声色,故作《阿房宫赋》。”他的不少诗文都是因对现实之感才有所为而为。
杜牧明确主张为文当“以意为主”,这是“为文之旨”,如果偏离了这个中心,必使作品流于鄙劣。在《答庄充书》中他进行了充分说明: “凡为文,以意为主,气为辅,以辞采、章句为之兵卫。未有主强盛而辅不飘逸者,兵卫不华赫而庄整者。四者高下圆折,步骤随主所指,如鸟随凤,鱼随龙,师众随汤武,腾天潜泉,横裂天下,无不如意。苟意不先立,止以文采辞句,绕前捧后,是言愈多而理愈乱,如入圜阓,纷纷焉莫知其谁,暮散而已。是以意全胜者,辞愈朴而文愈高;意不胜者,辞愈华而文愈鄙。是意能遣辞,辞不能成意,大抵为文之旨如此。”他的“意”,其中既有思想又有情感,属于主体的充实性,关系到作品的饱满性。他看到未有作者“先意气”、尚“旨意”,而作品却无感人内容的。
杜牧评论诗文中接触到李贺诗,他从许多方面都给李贺以充分评价,并对于意与理的关系加以充分说明。他在《李贺集序》中,正确指出了李贺所承续的传统是楚骚美学,说他“盖骚之苗裔,理虽不及,辞或过之。”这里虽指出李贺诗在“感怨刺怼,言及君臣理乱”方面比之屈骚逊色,是理不足,但又肯定李贺也不是未从时事着眼,在生活历史中“求取情状”;杜牧只是希望他能“少加以理”,因为这样可以“奴仆命骚”。杜牧所总结的李贺诗的特点,对于认识楚骚美学在唐代的衍变与发展是十分有价值的: “云烟绵联,不足为其态也;水之迢迢,不足为其情也;春之盎盎,不足为其和也;秋之明洁,不足为其格也;风樯阵马,不足为其勇也;瓦棺篆鼎,不足为其古也;时花美女,不足其色也;荒国陊殿,梗莽丘垅,不足为为其恨怨悲愁也;鲸呿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这既是对李贺诗风格色调的描述,也是对楚骚美学的实践状态的说明。
杜牧强调作家的文化修养,主张须学而垂名于后代。他在教导后学之人时,号召多读: “经书括根本,史书阅兴亡。高摘屈宋艳,浓熏班马香。李杜泛浩浩,韩柳摩苍苍。近者四君子,与古争强梁,愿尔一祝后,读书日日忙。”他自己在知识修养方面,博学经、史、兵、文,在唐代诗人中是少有的,他的诗文表明了他的高深的文化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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