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他一倍

作者： 王复兴 【本书体例】

高祖尝读《文选》，有郭璞《游仙诗》，嗟叹称善。石动筒起曰：“此诗有何能?若令臣作，即胜伊一倍。”高祖不悦，曰：“汝是何人?自言作诗能胜郭璞一倍，岂不合死?动筒即云：“大家即令臣作，若不胜一倍，甘心合死。”即令作之。动筒曰：“郭璞《游仙诗》云：‘青溪千余仞，中有一道士。’臣作云：‘青溪二千仞，中有二道士。’岂不胜伊一倍?”高祖始大笑。

(选自《启颜录》)

北齐高祖皇帝曾经读《文选》，对郭璞所作的《游仙诗》，赞叹叫好。大臣石动筒站起来说：“这诗有什么了不起，若是命令臣作，必定超过他一倍。”高祖皇帝不高兴地说：“你是什么人，自我吹嘘作诗能胜郭璞一倍，岂不该死?”动筒接着说：“皇上假如命令我作诗，如果不超过他一倍，我甘心情愿去死。”皇帝立即命令他作。动筒说：“郭璞《游仙诗》说：‘青溪千余仞，中有一道士。’我作的是：‘青溪二千仞，中有二道士。’岂不超过他一倍?”高祖听后，大笑不止。

从先秦以来，封建宫廷中就出现了一些专为统治阶级说笑取乐的俳优弄臣，“常以谈笑讽谏”。他们的代表人物是优孟、优旃、东方朔等。从司马迁的《史记·滑稽列传》的记载看，他们大都具有正直、高尚的品格，其谈笑是聪敏的，讽刺是大胆的，有一定的战斗性。他们虽然采取的是玩笑形式，却自有其社会意义和政治意义，反映了人民的利益和愿望。《启颜录》中所记载的石动筒，也属于这类俳优人物。他曾在高祖皇帝面前冒着杀头的危险进行规劝。，还曾在朝廷上剥下皇戚尉景的衣服进行辛辣的讽刺。本文记载的是他的一则笑话。

“胜他一倍”中，当高祖皇帝啧啧称赞郭璞的《游仙诗》，而众学士文臣也连连点头称是时，石动筒却提出相反意见，认为“此诗有何能?”自吹作诗能胜郭一倍。引起皇帝极大的不快，甚至说他“岂不合死”。石动筒却故作蠢态，以改动诗句中的数字来超过郭璞一倍，成为笑谈，从而机智巧妙地讽刺了诸学士“诚如圣旨”的一贯阿谀逢迎的作风。

作品的语言平易简洁，通过人物的简短对话表现人物的性格特征。高祖的“岂不合死”、诸学士的：“诚如圣旨”等话语，都生动地显示了人物不同地位、身份和性格。而动筒的话语，也勾勒出了他的机敏强辩，善为言笑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