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明天》
小的时候,最讨厌写议论文。一堆实例摆出来,试图去说明“抱负”、“成功”、“善良”等等虚无缥缈的东西。反反复复几个例子,不是苏轼遭贬谪去岭南吃荔枝,就是海伦·凯勒在黑暗中写出《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再有高级一点的博学多才的人,可能写的出海明威身体里的227块弹片。
所以我喜欢叙事,喜欢观察生活中各种的小细节。英语老师上课把袖子挽起来,用两根手指夹住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单词,这一定是因为她穿了一件很贵的新衬衣,她上课的时候总喜欢趴在讲台上,蹭的满袖子粉笔末。
住在对门的阿姨换了新的手提包,身上的香水味道也跟昨天不一样了,这一定是因为她的儿子从国外送给她的,她之前的背包还是十年前的样式,边角已经有了破洞。
可是等我做了编辑之后,发现我不得不再次面对我最不擅长的文体,甚至在行文之前,要搞清楚所谓的“逻辑”。想把一件事情说清楚,议论文是最好的文体。所以当我不得不选择去写议论文的时候,我开始逃避这件事情,稿子都一拖再拖。
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最好方法,却是让自己放松的最好理由。就在我写这次的选题的时候,因为一个概念没有搞清楚,我在办公室一脸懵逼的看着主编 而另一位主笔编剧思路清晰的一下子把这些事情分析清楚了。这位平常被我们调戏成钢铁直男的编辑看着我也看着主编,笑嘻嘻的说,“我跟她的差距,可能我读几本书就能追过来。但是她跟我的差距他她一直也追不上,因为她不看这些书。”
这已经不是苏轼和海伦凯勒可以解释的清楚的事情了,想要这件事情更明白,你需要去了解更多的人,比如萨缪尔森,再比如凯恩斯。这些有关经济学和社会学的著作,看起来比我大学学过的所有公式都要晦涩难懂。
所以当人一旦陷入一个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工作效率往往会变得非常低。好几次,当我拿到我自己的选题的时候,脑子里面只有两个字,叫做崩溃。在谷歌上检索各种有的没的的信息,却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百无聊赖的点着鼠标,试图在茫茫的文献海洋寻找一根自己能握得住的救命稻草。在很多时候,稻草没有找到,我选择离开这片海洋,再次回到社交软件的绿洲,在几条猫咪的视频中给自己发酵一个温暖惬意的午后。
逃避已经变成了我“解决”很多事情的方法。之前玩英雄联盟,因为不会补兵,总是在疯狂漏刀,而我又是一个不太甘心做辅助的人,只好选择了打野位置,事实上因为我的节奏不对,常常带崩全局。再后来玩绝地求生,因为枪法不准,所以只能瑟瑟发抖的躲在朋友后面当一个“医疗兵”,听到远处一声枪响的时候,紧张的手心给鼠标留下一圈明显的汗渍,没有什么用的我最终还是没开一枪。
办好了健身卡,只去了三次,还宽慰自己说,冬天太冷了,等春天一定天天过去。可是因为失眠日渐劳损了身体,全凭枸杞茶已经调理不成当初的自己了。床头放了一本《线性规划与经济分析》,立誓这个冬天一定要读完,可是刚翻了几页,这本书就被压在了其他书的底下,一页都不想翻动了,所以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斯托尔珀—萨缪尔森理论到是什么。
身陷温柔乡,逃避变成了懒惰滋生的温床。总是觉得“明天我一定会做出点什么改变的”,可是第二天还是一觉睡到十点,看着从窗帘缝隙漏出暖融融的阳光,却依然舍不得起床拉开厚重的帘。又在心里暗想,“明天,明天。”但其实明天很长,不如抓住破损的今天,弥补一下在床上碌碌无为溜掉的那两个小时、即使从中午开始的每一天,也都有暖阳,有微风,也都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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