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善于约束自己
23岁那年,老舍自己的工作,以报酬来讲,不算十分的坏。每月他可以拿到100多块钱。那时候花15个小铜子就能吃顿饱饭。一份肉丝炒三个火烧,一碗馄饨和两个煮鸡蛋,不过是十一二个铜子就可以开付。
要是预备好15枚做饭费,那就可以弄一壶白干儿喝喝了。那时候月月的薪水永远不能一次拿到,于是化整为零与化圆为角的办法使老舍往往须当一两票才能过得去。若是痛痛快快的发钱,而钱又是一律现洋,他或许早已成个“阔佬”了。
无论怎么说,100多元的薪水总没让老舍遇到极大的困难。每逢拿到几成薪水,他便回家给母亲送一点钱去。由家里出来,他总感到世界上非常的空寂,非掏出点钱去才能让自己快乐地与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发生关系。
于是,老舍去看戏,逛公园,喝酒,买烟抽。因为看戏有了瘾,他更进一步去和友人们学几句,赶到酒酣耳热的时候,他也能喊两嗓子。好歹不管,喊喊总是痛快的。
酒量不大,而颇好喝,凑上二三知己,便要上几斤,喝到大家都舌短的时候,才正爱说话,说得爽快亲热,真露出点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的气概来。喝醉归来,有时候老舍把钱包手绢一齐交给洋车夫给保存着,第二天醒过来,在伤心之余仍略有豪放不羁之感。
有一次,老舍正住在翊教寺一家公寓里。一位好友从柳泉居运来一坛子“竹叶青”。又约来两位朋友,其中有一位是不会喝的,大家就抄起茶碗来。坛子虽大,架不住茶碗一个劲进攻。月亮还没上来,坛子已空。
干什么去呢?打牌玩吧。就这样,老舍学会了打牌。但是,老舍知道自己永远成不了“牌油子”。他不肯费心去算计,而完全浪漫地把胜负交与运气。他不看“地”上的牌,也不看上下家放的张儿,他只想象的希望来了好张子便成了清一色或是大三元。
结果是回回一败涂地。认识了这一个缺欠以后,对牌便没有多大瘾了,打不打都可以。可是,在那时候,老舍绝不承认自己的牌臭,只要有人张罗,他便坐下了。
事后老舍先生指出:“我想不起一件事比打牌更有害处的。喝多了酒可以受伤,但是,刚醉过了,谁都不会马上再去饮,除非是借酒自杀的。打牌可就不然了,明知有害,还要往下干,有一个人说‘再接着来’,谁便也舍不得走。”
老舍继续说:“在这时候,人好像已被那些小块块们给迷住,冷热饥饱都不去管,把一切卫生常识全抛在一边,越打越多吃烟喝茶,越输越往上撞火。鸡鸣了,手心发热,脑子发晕,可是谁也不肯不舍命陪君子。打一通夜的麻将,我深信,比害一场小病的损失还要大得多。但是,年轻气盛,谁管这一套呢!”
好在老舍先生不嫖。无论是多么好的朋友拉他去,他都没有答应过一回。老舍回忆说:“烟,酒,麻将,已足使我瘦弱,痰中往往带着点血!”
加上生活上的不顺心,老舍得了很重的病。病的初起,他只觉得浑身发僵。洗澡,不出汗,满街去跑,不出汗。他知道要不妙了。两三天下去,他服了一些成药,无效。
经一位大医院的“先生”治疗,老舍总算挺了过来,但是,头发都脱落光了。老舍回忆道:“半年以后,我还不敢对人脱帽,帽下空空如也。”
经过这一场病,老舍开始检讨自己:“那些嗜好必须戒除,从此要格外小心,这可不是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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