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定
谈到“入定”,大家总是把静坐时头脑中没有任何想法叫入定,然后把下坐称为“出定”。然而古人却说“大定定于日常生活中”。试问,若认为入定只能发生在静坐不起一个念头的时候,那么这种入定还能用在日常行住坐卧的每一刻中吗?若是不能,那么这种“定”是否依然存在着某些误会呢?
入定究竟是定于什么?是定于头脑中没有想法?定于身中没有感受?还是定于不起一点妄念?或是不违背本性的自然安排呢?若你认为入定是定于没有想法也没有感受,那草木瓦石不是早就入定了吗?那么它们应该比我们更早成佛才对呀?你若认为入定只是定于不违背本心的原貌及本性的安排,那么入定就应该是可以在日常语言、活动、思考中发生的才对呀!究竟什么才是圣贤所谓的入定呢?在《六祖坛经》中有这样一段发人省思的对话,摘出来供各位参考。
禅者智隍,初参五祖,自谓已得正受;庵居长坐,积二十年。
译:有一个打禅的人叫智隍,以前是拜五祖为师的,他自认为已经得到了正法,一个人在山中茅庵里整日打坐,已经有二十年的功力了。
师弟子玄策,游方至河朔,闻隍之名,造庵问云:“汝在此作甚么?”隍曰:“入定。”
译:惠能的弟子玄策一日云游到河朔这个地方来,听说智隍的大名,想去度化他,就到茅庵拜访他说:“您坐在这里做什么呢?”智隍回答说“我在入定”。
策云:“汝云入定,为有心入耶?无心入耶?若无心入者,一切无情草木瓦石,应合得定;若有心入者,一切有情含识之流,亦应得定。”
译:玄策说:“你说的入定,是入于一种有心念的状态下呢?还是入于一种毫无心念的状态下呢?如果是入于一种毫无心念的状态下,那么世间一切无情无识的草木瓦石,岂不应该都算入定了吗?(言外之意是:那些草木岂不是比你这样坐得更有效果吗?)如果你是入于一种有心念的状态下,那么世间一切有想法有感觉的动物之类,不也都该算入定了吗?(言外之意是:那你在这儿努力了二十年又比它们强在哪儿呢?)”
隍曰:“我正入定时,不见有‘有无’之心。”
译:智隍回答说:“我正在入定时,没有‘有念或无念’的差别心思。”
策云:“不见有‘有无’之心,即是常定,何有出入?若有出入,即非大定。”隍无对!
译:玄策说:“既然没有‘有念或无念’的差别心思(那么有念也可、无念也可了),就是在日常行住坐卧中安住本性的常定了,既然是安住本性的常定,哪还有什么出定、入定之分呢?如果你还有出定入定的差别心思,就不是安于本性的大定了!”智隍听了无言以对。
于是智隍就跟从玄策去拜访六祖了解什么是大定。
师云:“汝但心如虚空,不着空见;应用无碍,动静无心;凡圣情忘,能所俱泯;性相如如,无不定时也。”隍于是大悟,二十年“所得心”,都无影响。
译:六祖惠能说:“你的心保持如虚空般的无所不包,但不要堕入无知无见的顽空;在日常与人应对活泼无碍,举止动静间也不起妄心;凡圣贵贱的分别心都忘了,内在外在的分别心也没了;只要保持本性的自在活泼,就没有一刻不在大定之中呢!”智隍听后大彻大悟,二十年自以为有入定功力的骄傲心,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由这段六祖的开示可以知道,所谓“入定”是定于“应用无碍、性相如如”而已,是定于本性的自在,是定于日常的应用无碍,而不是定于没念头的时候。在智隍碰到玄策以前,那种自以为的入定,其实正是佛家所说的“顽空”,不知者还自以为有什么过人的功力呢!
莫错失圣贤真正的苦心。希望炎黄子孙能用更正见的眼光,看待中华民族老祖宗的智慧与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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