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包的爱
那一年,我大学毕业,怀着青春的梦想,我和一对同学踏上了西去的列车,到一个偏远的省份支教。
当地很穷,很多人经常吃不饱肚子。我所在的是一所小学,孩子们有了书读,但依然吃不饱肚子。沿海城市的一个老板听说了,就出了一笔钱,资助这个学校的学生,每天为学生提供一个面包和一袋牛奶。
当地的学生哪见过这些。第一次发面包和牛奶的时候,他们都围着看,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兴奋极了。拿到手里,不停地摸索着,翻来覆去地看着。听说是好吃的,一个小朋友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面包,别的小朋友看见了,也都三口两口地就把一个面包吃完了,有好几个都噎着了。急得我们老师又是拍背,又是捋脖子,赶快撕开牛奶让他们喝下去。而别的小朋友见了,又是三口两口,一袋牛奶也下肚了。
看到这个场景,我心里异常酸涩,这些可怜的孩子啊,因为常年没有好吃的才这样馋啊!
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不对劲:发过面包之后,有个孩子不像开始的时候立即吃掉了,而是偷偷地装在书包里。问他,他说自己在家已经吃饱了,先装着,等饿了再吃。我也没有太在意。但上课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个孩子时不时地掀开书包,偷偷地往里看一眼,再咽一口口水。接下来的几天,这样做的孩子越来越多了,问他们,有的说已经吃饱了,有的说面包不好吃。但他们看着面包和牛奶的馋样,让我知道他们撒了谎。
于是,我到村里家访,事情终于真相大白:那些当场不吃面包和牛奶的学生,是要把它们带回家里给老人或者年幼的弟弟妹妹分享。
回学校的路上,我的心情异常沉重。我理解他们的做法,但面包和牛奶有限,只能供应给在校的学生。而学生带回家,又保证不了自己的营养,不仅身体发育受阻,而且有的学生在课堂上都饿晕了,我们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最后,经学校研究规定,发给每个学生的面包和牛奶,必须当场吃掉,不许带回家。发食物的时候,老师要看着学生吃下去。
这样规定之后,情况改善了很多,一些孩子不再把食物带回家了。可没过两天,又有的学生想出了新的招数:有个瘦瘦的小女孩,拿到面包和牛奶后,表现出迫不及待想吃的样子,把包着面包的塑料袋弄得稀里哗啦响,打开后,却把头低到桌子底下,一会儿抬起头来,吧唧吧唧嘴巴,装作吃得有滋有味的样子。其实,她是把面包用一张纸包起来,藏在了书包里。我观察了她几天,见她每天如此。于是在一次她装面包的时候,我站在了她的面前。看见我发现了她的秘密,女孩一阵慌乱,很是不好意思。我蹲下去,轻轻地说:“告诉老师,你为什么每天把面包带回家?”女孩犹豫了一下,半天才怯生生地说,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一次泥石流去世了,她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而且家里也没什么吃的,她想把面包和牛奶带回家给奶奶吃,让奶奶补补身子。
听到这些,我的心里既酸楚又温暖,既难过又感动。对于这些孩子,面包和牛奶就是人间美味了,他们不愿意独享,把这些好东西与自己的家人分享,这是多么可贵的精神啊!但他们也是未来的希望,他们的身体也很重要啊!停了半天,我才回过神来:“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营养,如果你把面包吃下去,你的奶奶会很开心的。”没想到她听完,又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老师,我把面包省下来给奶奶吃,我自己也很开心啊!”
那一刻,我的眼睛湿润了。我从没想过,一个面包能带给我如此大的触动。也许我能做的,就是多教孩子们些知识,希望他们健康成长,将来用自己的知识去改变家乡的穷困面貌,让以后的孩子远离贫穷,远离饥饿,远离苦难。
心灵感悟
爱,与物质无关。一个面包,不算什么珍贵的东西,但它传递的人间真情,却是无比的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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