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蔷薇》咏蔷薇诗鉴赏
裴说
一架长条万朵春,嫩红深绿小窠匀。
只应根下千年土,曾葬西川织锦人。
蔷薇,一名玉鸡苗。传说古时候有一位名叫许司马的人,因嫌其后花园栽种的蔷薇花太多,于是想分于别地植养,结果在挖土移根的时候发现根下面垫着一块有如鸡形的五色石,光彩照人。由此,人们便俗称蔷薇为玉鸡苗。另据《广群芳谱》记载:“汉武帝与丽娟看花时,蔷薇开始态若含笑。帝曰:‘此花绝胜佳人笑也。’”似乎可以想见,当时天子一语曾使多少美女黯然失色。而这自然是无须确考的,但蔷薇那美丽动人的艳丽姿容,千百年来却一直为人们有目共睹,激赏备至。南朝诗人谢朓《咏蔷薇》诗:“低枝讵胜叶,轻香幸自通。发萼初攒紫,余彩尚霏红。新花对白日,故蕊逐风行。”又唐人储光羲《蔷薇》诗:“一茎独秀当庭心,数枝分作满庭荫。”这些诗从不同角度将蔷薇的花情叶态描绘得形神兼具,生动已极。
这首诗寥寥四句,语短情长。前句笔致森秀幽畅,清新隽永;后句则蕴蓄顿措,超妙孤回。
“一架长条万朵春,嫩红深绿小窠匀。”这句主要描写蔷薇丽逢春发、青枝袅袅的姿色。从前,人们植养蔷薇大都是设之于架,牵引其上,形式仿佛葡萄藤架一般。当春日阳光迟迟垂照时,便可见一茎独秀,数枝荫庭,起到避日遮光的作用。史载:“梁元帝竹林堂中多种蔷薇,以长格校其上,使花叶相连其下。”(事见《广群芳谱》)故白居易诗云:“托质依高架,攒花对小堂。”(《题蔷薇架》)孟郊诗谓:“终当一使移花根,还比葡萄天上植。”这里,诗人先是即景情生,其诗意中将满架蔷薇枝长叶茂的情形展现得十分优美飘逸,令人赏心悦目。继而从每个细微处着眼,妙笔生花,穷形尽态。“嫩红”,形容枝叶间的花朵刚刚绽蕊,秀色可餐;“深绿”,映衬嫩红,色彩浓淡对比相当鲜明。它展示了浓郁而清新的盎然春意,从而构成一种诗情画意的审美境界。同时,诗人还象征性地以点缀星罗、含苞欲放的花蕾来预示春天里那孕育成长着的更美好的生命力。
一般来说,唐人绝句在结构上都有这样一个特点,那就是用前两句做铺衬之笔,而著意在后两句写情。“只应根下千年土,曾葬西川织锦人。”从表面看,这两句似乎承转得有些突兀,不知其为何撇开蔷薇本身不写,却言及“西川织锦人”? 实际上,对此只要具体分析一下,便可以清楚地看到,诗人这一笔不仅还是着墨于蔷薇的描写,而且是将其置于一种审美理想的高度去认识和体现的。西川,全称“剑南西川”,是唐代方镇名,治所在成都。其所辖范围大约是今天的成都平原,及雅砻江以东地区。古时候,四川的丝织业很发达,其盛产的“蜀锦”,曾闻名于世。无独有偶,唐宋诗人因之则多爱以锦秀取喻蔷薇。 如白居易《题蔷薇》诗:“画屏风自展,绣伞盖谁张。 翠锦桃成字,砂印著行。”孟郊《和蔷薇花歌》诗:“仙机机机织凤凰,花开十有两行。”又如,宋代诗人杨万里《野蔷薇》诗:“缃红染就高张起,蜀锦织成新剪裁。”然而,就诗意而论,这些诗都不如裴氏的这首《蔷薇》写得巧致生动,含蓄不尽。因为它不是单纯的“以物象物”,而是观照言外之意,给人以辩证地思考与审美启迪。其意思一方面是说,蔷薇花之所以艳如锦秀,原因在于它的“根下千年土”永远葬着那些“西川织锦人”。另一方面也表明,花之于人情,人之于花意,二者作为同样美好的象征,都体现和寄托了诗人对这些风物人情充满诗意的感念及怀想。此情此意,溢于言表。至于织锦人在九泉之下还能织出锦绣一样的花朵奉献给人间,这理应是出于诗人的一种更美好的设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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