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过日晷。
最多只是在地理题里见过,它具体什么样,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是学生,整日整日被夹在白的刺眼的两面墙和泛绿的两面黑板中间,形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隔间。天花板上的灯是刚装修过换的,亮得刺眼,我看着吊灯,眼睛生疼,低下头后,突然想起来白炽灯的灯芯是会变黑的,我隐隐约约记得初中的物理课提过几句,总也印象不深,就像等卷子印出来才知道“哦,那时他讲过!他说过这道题的答案!”可我们总也写不对。
高二一来分了文理,好似分开了冬夏,不再像华北的春季,把牛马不相及的冷冽和酷热混杂在短短的两个星期。对我们来说,却是整整两个学期。
一年究竟有多长呢?我们好像就是日晷,站在这里,拖动着影子,标记着一天又一天。太阳总是在浑浑噩噩中升起,又总是在奋笔疾书中落下,我们是伴着星星和月亮长大的,理解不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悠闲。
成为高二后的冬天太过漫长,仿佛昆仑山的雪溢出来,混着喜马拉雅山峰的狂风一同挤入狭小的海南。未知的事物只适合无知者去探究,所以我这么说有胆量想象昆仑山的侠客御剑而飞,前往海南的盛景,也是正常的。我们有这个权利去幻想。
月亮已经遥遥地挂在黑幕之上,什么样的美人能配得上这如玉的谦谦君子?我想着,走着神,此刻的钟表差五分钟就可以放我们离开了,却仍要遵守还剩五分钟的纪律。我们怨过校服,骂过规矩,却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氛围下的一切都可以是井然有序的,偶尔几场混乱,也有负责者出面。
我们从始至终,只要关心眼前的题和身旁的同学,面前的老师。住校后仿佛连父母都被搁置在了第二位。心,不大,只够在特定的时间容纳一部分特定的事。而我们,脑子里却时刻不停期许和幻象,这是雏鸟的梦,还泛着童年的光。
少年人就是这样,短短几场烟花就可以约定下一个盛夏,汽笛声里追逐着已经消散的年华。我们青春还剩多久?也不过一年两年,就像日晷呈现的秒和分。一格一格地推进,一帧一帧地定格,在相机里或是回忆里,我们的笑脸也会成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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