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
河南省实验中学
高一一班
时雅倩
沿着涎水的矮墙,踏过温润水光的青石板,经过爬满爬山虎的木窗,推开掉了漆的砖红的木门,就是小瓷的家了。
小瓷自幼同妈妈过的。她尚懵懂时,父母便离婚了。那时她还不懂什么叫离婚,只是爸爸离去时那决绝又冷漠的背影让她本能地恐惧,像从此遗失什么珍宝。她肆意地哭,妈妈却冷静——甚至于残忍地拭去她的泪水,搂着她,紧紧地合上了门。
日子并不好过。妈妈素日靠些针线活换取生活费。小瓷的学费是家中很重的担子。妈妈是个明白人,从不限着小瓷学习、读书,即使这样担子几乎让自己无法呼吸。所幸小瓷是个懂事的丫头,从不叫妈妈操心。学习是名列前茅的,倒常给妈妈脸上添光彩。
只是小瓷从小就常鼻血如注,温热而缓慢的红色细流爬过肌肤,有时划过唇,便留一口腥咸,有时跳跃着砸在纸面上,暗红色的印迹像在宣告一场残忍的见证。但她总不愿给妈妈添麻烦,便一直藏着。
直到她晕倒在教室里。
妈妈带着她去市里最好的医院做检查。小瓷平静地坐在候椅上等候检验结果,手里还翻着书——是汪国真的诗集。她低声地吟诵那充满希望的片段。像一缕春光一丝暖阳,柔柔地撒在她的心头。
她不知道妈妈究竟得知了什么,她的眼睛里盛满了灰色的绝望和深蓝色的悲伤。她的面色煞白似纸,双唇微微抖动,沉默了许久竟忽地涕泪俱下。
小瓷的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的诗集滑落,一把夺过诊断书,望着的竟是那冰冷而绝望的三个字——白血病。她惊惶地道:“不可能!不可能!”
她不信!又怎么会信?她才十五,花似的年纪,却碰上这催命的魔鬼,朝死神微笑。
忽的蝉尽秋已到,花飞梦散对空朝。
很快,小瓷住进了医院。有时她望着素白的一切,心中会把地狱涂成煞白——因为她正置于此处;有时她会望着明晃晃的针尖发呆,再狠命刺入手臂,留医生、护士以及妈妈一脸惊慌;有时她会操起剪刀,疯狂削减着由于化疗所剩无多的头发。而妈妈面对这一切,只能以泪洗面。
妈妈怕小瓷无聊,也妄图寻些东西转移她的注意力,一本又一本把她的书搬至医院。小瓷颤抖着手拿起那本自己最喜爱的汪国真的诗集,低低吟诵曾带给她无限希望的片段:“只要明天还在/我就不会悲哀/冬雪终会悄悄融化/春雷将滚滚而来”。她久久地沉默却忽地像悟出什么一样,低声地哭了。
小瓷忽的又会笑了,像从前一般的热烈、明艳而温暖;她不再逃避化疗,而是日日欢声乐语;她不再拔除针头,扔掉药物,而是乖乖地接受治疗。她开始尝试把阴霾渐渐拨走,开始尝试让心房春暖花开。
她不再选择沉沦,而是用积极的态度迎接未来。她不能上学,就自己买来课本学习;她素来想要画画,就自己摸索着练习素描;她还跟着妈妈学绣花,用针线绣出一地斑斓。
她忽然觉得,这段日子是那么精彩,远比曾经让她偏爱,即使她命不久矣。她想,命运的捉弄从不是为了让人彻底陷入泥潭,而是让人就此奋起。就像杨绛女士的那句话:“人生好比香料,捣得愈碎,磨得越细,香得愈浓烈。”她感谢命运将她研磨,才让她得以芬芳。
只是有时看着日子,才恍觉竟早已超过了医生断言的岁月。她犹记医生喃喃着的奇迹,曾在她心中又添浓墨重彩的一笔。她的生命,花一样的生命,在风霜之后,终于迎来了滚滚春雷。
我相信我的生命定能艳如夏花,绚烂如诗;我相信风霜阻挡不了我前进的脚步;我相信夏日尚浓,蝉声还悦耳,花还开,梦还在,希望就在身侧,不曾离开。
——后记
作文点评:
文章果真是一杯冷冷清酒,感人至深,难以表述,但愿主人公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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