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从窗子的缝隙悄然穿过,为房间添了一丝活力,江依斐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昨天刚洗的头发顷刻间又乱糟糟了。
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九点半了,江依斐感到奇怪,哥哥今天怎么没有按时叫她?以往都是七点起床吃完早饭她就会去实习,今天是怎么回事?唉,还自己太依赖哥哥连表都懒得定。她小跑到江一琛的房间,却发现一切都整齐得不像话,一尘不染,哥哥以前有这么洁癖吗。一头雾水地走到客厅,发现桌上留了一张纸,上面是哥哥清隽好看的字:“出差几天,好好照顾自己。”莫名安心下来。
日子翻云铺墨,时间在属于它的轨道上刻下了一道道划痕。伏天最后一丝热气已经散尽,伴着带寒意的旋律,秋天款款而至。哥哥却还没有回来。哥哥曾说过不要在他工作时打电话,可由于不安感愈发强烈,江依斐还是忍不住拨通了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再拨。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st, please check it and dial later……”疑惑更甚,江依斐皱了皱眉,转而拨通了江一琛好友的电话,“嘟…嘟…喂依斐怎么了?”“林帆哥,你知道我哥哥最近在忙什么吗?”“……啊?依斐你是怎么了?”“什么怎么了,哥哥难道没告诉过你吗?”“依斐,一琛都走了快半年了啊,你怎么……”“走?去哪儿了啊?”江依斐更听不懂了。“一琛车祸走了啊,依斐,你还好吧……”浑身的力气抽丝般殆尽,江依斐腿一软坐到地上,手机顺着手掌滑落在地,留下“啪”一声脆响。那天,她在那里坐了很久。
时间回溯到半年前,江一琛工作稳定在北城安顿下来,接了刚毕业的江依斐一起生活。很小就没了父母的江依斐一直很依赖哥哥,所以当哥哥提出接她来南城生活时,她不假思索便应下来。初到陌生城市一切都显得那样新奇有趣,她像个孩子一样指着各类建筑一一询问,跑来跑去,好像永远都不知道累。她眼中充斥着大城市的繁华与光鲜,却没看到那辆向她驶来的车……
江依斐听着电话残留的杂音,像在深海般探寻着被自己尘封的记忆。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
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抬头仰望着漆黑的夜幕,星星不知疲倦地闪着,衬得月华铺陈,她叹了口气无声地笑笑,一阵风吹,云开月明,她的心,也明朗了起来。
迟来的离歌,终究是要奏响了。
哥哥早就不在了,这半年,一直是自己制造的假象。她不愿接受哥哥离开的事实,把医院的资料尽数销毁,分裂出来一个不存在的哥哥,留下一张无足轻重的纸,来为她脆弱的心添一分安慰。她看上去一切正常,心理上却一直在一厢情愿地骗着自己。
拉开抽屉,江依斐拿出兄妹俩唯一一张合影,她手指抚上照片上哥哥的脸,泪水不知不觉已经侵染了脸颊,她努力笑着,对着照片上笑的一脸阳光揽着自己的哥哥,讲述了这半年的点点滴滴。“哥哥,终于,还是要和你说再见了……”离歌奏响,可这离别,没有痛彻心扉,只有勇敢面对。所有的离别,都是一个伤感的句子,只是人们都希望离别不是句号,而是破折号,指着一个带着笑容的温暖明天。
离歌,是对过去的告别,离歌终了,江依斐就是崭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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