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已逝,春还未来,世间万物却迫不及待的撕开身上圆滚的包裹,缓缓地,在没人注意的角落,独自生长。
几个月后,万树抽新,各种颜色彼此相融:蜡绿、桃红、牡丹粉、梨花白。各类植物争奇斗艳,立誓在这艳阳天里占据一席之地。然而,我却觉得这些精心被人们‘包装’的花朵没什么意思,反而更喜欢厨房后面的石墙边自然生长的小花——其实现在还是一个花骨朵。
真奇怪,我和它初次见面,就喜欢上了这朵粉红小花苞,它没有被精致的呵护。甚至还是不知那一阵的急风吹来的种子,把它送到了石墙边的石头堆里。这里缺少阳光和雨露,在它刚刚抽出新芽时,院里的老人还断言说:它活不下去。但它却慢慢长大,变成了现在这副含羞花苞的模样。然而却一直不肯开花,始终维持着这样的形象。
眼看花的花期就要过去,我心里一阵暗急,老一辈的人说,很有可能,这朵花就长到这里,即将死去,只不过现在是挣扎着过日子,它身处一堆乱石之中,一小堆的土壤,阳光只能透过几家屋顶的缝隙穿插其中。这是一个拥有顽强生命力的野草都拒绝的地方,一朵小花苞又怎会生长?
但,我就是不相信。生活不就是这样,尤其是当你处在一个恶劣的环境下,又不肯放弃生长和希望的时候,那时的你,只能选择痛并活着。总要迈过顽强的荆棘,经过各种各样的研磨才会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花儿,也一样。
时间回答了一切。几个月后,小镇的天空从黄昏时分,便开始阴沉,暴风、大雨、闪电交错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戏在石墙处上演,而那朵小花自然是主演。
暴风雨的傍晚,从来不曾这样可怕过,电闪雷鸣,暴雨哗哗往下流,像天河决了口。我担心那朵娇嫩的小花苞会禁不住这样的重击。狂风卷着雨丝像一根鞭子,狠命的抽打着花骨朵儿,它被抽打着左摇右摆,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终于,它低下了头。我默默的走了。
第二天,就在我想要学黛玉葬花时,惊讶的发现,花苞绽放了,外面的花瓣向外舒展,里面的花瓣像畏冬取暖的小孩子一样,紧紧贴合在一起。最外的花瓣上还滚着晶莹的露珠。
原来,它并不是不会开花,只是需要一切合适的时机而已。突然想到了范仲淹在政治上遭受重创,登岳明楼上与骚人墨客共饮时所写道的诗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如果没有那种 生命所不能承受的痛苦,他又怎会写下这句脍炙人口的诗章。如果没有那种切切实实的亡国之痛,文天祥绝不会写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其实,往反处一想,这种痛苦又何尝不是一种磨砺呢?
人生好比一个香料,搞得愈碎,磨的愈细,香的就愈浓烈。
今天早上,我站在这朵小花前,我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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