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一次又一次地和从前变得不同。
在来到这个城市之前,我活在一方有菜园,有绿地,有秋千和水泥管的空地上。那里蓝色小花星星点点,孩子追逐躲藏,午后的阳光静谧而强烈,大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变得慵懒困顿,我们却活力澎湃,如同出笼小鸟在热气蒸腾的水泥地上和菜园子里玩耍。隐藏在重重叶子间的黄瓜,不知名的果实,西边空无一物的天空与丝丝变红的橙色夕阳。
然后某一天,我和这一切都做了分别,而来到了这里。
我正式的学习生涯刚开始不久,便心有退缩。听说这里有个叫小升初的东西,同年龄阶段的所有孩子都拥挤在上课和考试的路上。我忽然少了言语,忽然没了玩伴,忽然失了童年。第一天去往辅导班,天气晴朗,阳光刺眼。那里似乎不太欢迎我,同学们似乎都彼此相熟,讨论着我没听过的知识。老师坐在讲台上解决问题,而我两手空空手足无措。后面挤满家长,前面座无虚席。我略尴尬地靠边坐下而被母亲眼色示意向中间坐,结果中间的同学冷漠地告诉我,同学这里有人了。似乎远离童年更彻底了些,我坐在母亲红色的小轿车里,走在高架桥上,走在林荫道上,走在商业街上,奔波于莫名其妙的地点,不停地小小失落着,自卑着。偶尔在间隙中抬眼,茂密的树荫连影子都是绿色的,光斑在风声中晃动。
后来我又不得不和这样懦弱、胆小、一事无成的自己作别。因为我走了狗屎运般地成功升学。
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番天地。作息严格,远离家庭。可那也是四处都能看见青春与梦想的地方。我好像重新活了过来。曾经无比迷茫的我,如今在老师的热血教育下目标坚定,目的明确,学会了大声演讲,学会了无所畏惧。那片校园建立之初,周围土路荒芜,风沙四起。一如我开始时的无措。唯一能记住的是入学那天的碧空如洗,一如曾经无数次的刺眼强烈,夏日蝉鸣。后来,当我走了的那天,校区四周已经建有高楼,马路已铺上柏油,不变的还是那明媚到疼痛的阳光。它三年里彻底的驱散了我心里懦弱的那丝阴霾,割破被高楼切成锯齿状的天空,灼热了我的眼眶。
然后我就到了今天。又一次告别了那个初生牛犊般,不知收敛肆无忌惮的我。
我在澄净的阳光里淘洗着自己。时而理想远大胸怀抱负,忽然又无比颓丧回到从前。不曾想落魄时遇故人迟,过去的我一个个来找到现在的我。她们似乎未曾和我告别,却又真真切切地远离了。一个个的样子挺傻的,却一致的催促我。
催着我快走吧别回头啦,你还是要跟我们说再见的啊。
不过就是告别而已。一次次变得坚强,一点点变得成熟。青春的离歌旋律下,每一秒的我都在毕业,都在长高,都在笑,我看着自己落入俗套的感慨成长,又不免庆幸的感恩别离。告别那个又傻又稚气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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