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如何离开，才算风雅。
他不知道。
“对不起...”他声音低低的，暗色的瞳孔似乎要装下所有的歉意，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儿发呆，下意识地降低发颤的声音，“下次不会这样......”话还没完就止住了。他这才想起来，这是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垂眸，尽力不去看对方的表情。安静，似乎是一瞬间的事情。而这短短的一瞬间，似乎有一年那么长，长到这一年的酸甜苦辣在这瞬间涌上心头。
别离到底是什么？大抵就是这短暂一瞬里罅隙的回忆。
他的右手紧紧攥着的笔记本，右下角的封皮微微卷起，露出泛黄的纸张，第一页第一行记下的日期，是“2017.8.24”，一笔一画，渗在下一张纸上的痕迹，尽是欣喜与兴奋。只是现在，不会再有了。
对面，仍然是，沉默。
仿佛对面并没有任何人。
他接着小声道：“你给我的那张纸，我...还留着，那么好看的字，我舍不得扔掉。上次你说不让我再熬夜了，我也乖乖地听了你的话。我送你的那个礼物...就是那只玩偶兔子，你还留着吗...我...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留下来。
你能不能不要走。
但是他没有说完。
也或许没有后文。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的哭腔，让人听了心尖儿颤着，发疼。
他想起最近听的那首歌，有一句话是“我多想再见你，哪怕匆匆一眼就别离...”最初的最初，他甚至觉得这句歌词过于矫情，可最后的最后，他听了，眼泪却忍不住。决堤。
这是离歌吗。
正如他当年是那样地讨厌那首《送别》，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才渐渐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怎样炽烈的，怎样不舍的，怎样“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而只能安慰自己，“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对面的人，终于开口了。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我终究要离开你的，我终究，要离开的。”一改过往的温柔语气，但又不是强硬，也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惋惜。用一种，平淡至极的口气，仿佛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见他没有任何应答，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一把把他拥进怀里。这一抱，仿佛用了毕生的力气。肩膀被温热的液体浸湿，他身形猛地颤抖，狠下了心，推开了对方。
“我该走了。”他转过身，撇下那人留在原地，快步离开。
那人半晌才反应过来，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我会想你的——”
那人的步子，更快了些。
“你还是，忘了我吧。”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的温柔。
用心跳，送你的，离歌。
————以此纪念我，一去不复返的，高一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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