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手记·名人字画篇·冷枚真品购之鸡毛小店

收藏手记·名人字画篇·冷枚真品购之鸡毛小店

罗汉图 冷枚 作者收藏

按照传统的收藏理念，收藏品的来源主要有继承、购买、赠予、互换、采集、索要和自制诸种方式。但在商品经济社会，购买自然应视作最主要的方式，而赠予、索要等只能作为辅助方式，采集、自制也仅限于天然物品和个人创作的藏品。特别是一些珍贵的收藏品，当它们进入流通渠道后，人们愈加看重其经济价值，收藏者以侥幸心理进行无代价的索取，或单单依靠他人的馈赠，在当今时代不但不合理，也是很难行得通的。

目前，收藏品的获取来自拍卖公司、古物商店、文玩市场及私人转让等销售渠道。具体到字画，还有画廊、画店、艺术博览会等。每个收藏者都有各自的购买习惯，有人常穿梭于拍卖市场，有人常奔走于画廊画店，有人热衷于从私家手中购取。本人购藏字画和其他文玩艺术品不拘于一种方式，拍卖会、小店、地摊我都去。我的原则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认东西不认店。

说来真令人难以相信，我的一件清代宫廷画家冷枚的真迹竟然是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鸡毛小店里捡来的。

这家小店位于鼓楼南街，既偏又小，店主本以经营瓷杂（瓷器、杂项）为主业，但他从山东、河北一带进货时，搂草打兔子，顺便也带回几件或真或假的字画。孰真孰假，得需懂眼的买家像侦破一桩久拖不决的大案细细审视。店主曾将他进的溥沂山水扇面、刘奎龄课徒画稿等推介给我，我看无一件是真货。不久又进了一件海派画家钱慧安的人物，看似很老，其实是作旧，而且用的是“老套子”。

“老套子”是作伪手段之一。旧时字画作伪有添款加印、代笔作伪、假画真跋、一画揭二、同门造假、勾描填墨、挖腹换心等，如今又有新画作旧、仿真印刷等伎俩，一些高科技手段也派上了用场。“老套子”是将不知名的旧画画心揭去，利用老装裱在原画心处贴上作旧的假画，人们大都相信“原装裱”，于是误将假画当成旧裱老画。“老套子”在行里已是公开的秘密，唯不知店主是否晓得，我并未当面揭穿，只是说声“不要”而已，告别了这件“假钱慧安”。

然而，鸡毛小店进来的东西并非全是赝品。我那张子熊的花卉、翟继昌的山水就是从这店买的，前者是一横批，后者是一立轴，均为真迹，只是品相太差。那翟继昌的山水尤其不像样子，烟熏火燎，旧迹斑斑，好在花费寥寥，纯属偶获。

冷枚的作品得之于那年的国庆长假，我正在家休息，店主打来电话说：“刚进了两幅画，一幅是樊圻的山水，一幅是冷枚的人物”。

“我查了查书，这两个人典里都有。”店主怕我不认，又补充道。

这两个名头令我怦然心动，的确，他们都是清代大家！但我又不敢相信是他们的真迹。

“还是看看东西吧！”我驱车赶到那鸡毛小店，店主告知，樊圻的山水已被人买去了，只剩下冷枚的人物。

冷枚这画是一小横幅（约 40 厘米 ×30 厘米），设色绢本，四周镶古色古香的宋锦。画面绘有一洞，洞内一罗汉（也可能是达摩）合掌上香，烟气袅袅升至洞外。罗汉双目传神，不爽毫发。人物景观采用透视明暗画法，工细而考究。石、树等着色全用古代的石青、石绿、朱 ，清艳洁净，秀雅轻灵，绝非一般仿手所能为之。画仅钤两印，一为螭虎白文“冷枚”，一为白文四字“金门画史”。无需复杂的破解，从工中带写的画风、准确而有法度的造型、工整而扎实的笔法及对绢、墨、色、印诸方面的综合考察，均无任何理由怀疑它不是冷枚的真迹。然而店主并不了解冷枚在绘画史上的地位和作品的精致，他只当普通的字画看待，以并不太高的价钱卖给了我。后来我将此画拿给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著名字画鉴定家刘光启先生。刘先生说：“确是冷枚真迹，只是尺寸小了些。”他建议我将它裱成立轴，我说：“画周镶锦，我不愿将它搞成新裱。”刘说：“这样也好。”

冷枚，字吉臣，号金门外史，山东胶县人。是清代画坛赫赫有名的人物。他是焦秉贞的弟子，供奉内廷。善画人物、界画，得力于西法写生，工中带写，典丽妍雅。画迹有康熙四十二年（1703 年）作仿仇英《汉宫春晓图》卷。康熙五十年参加《万寿盛典图》卷制作，总裁为王原祁，曾著录于《国朝画征录》。论者谓其“笔墨洁净，赋色韶秀”。传世作品有雍正三年（1725年）作《九思图》轴，图录于《金匮藏画集》；《麻姑献寿图》轴，现藏山东省博物馆；《宫苑仕女图》轴，藏美国波士顿博物馆。

因冷枚真迹珍稀罕见，故极少在拍卖会露面。天津文物公司 2005年春季拍卖会推出一件冷枚《献寿图》立轴，长 122.5 厘米，宽 62.5厘米，钤印“臣冷枚”、“金门画史”，作于 1671 年，底价为 120 万元。同年秋季中国嘉德拍卖中也有两件冷枚作品。一件为《康熙六十寿辰庆典图卷》，水墨纸本，为手卷，此作品为上、下两卷，下卷前段微损而大部分完好，徐邦达书以跋语，述其流传。此作底价标为 150 万元至 200 万元。另一件作品《昭君出塞图》，设色绢本，约 4.4 平尺，钤“冷枚字吉臣印”和“金门画史”印。底价标为 12 万元至 18 万元。现在清末和民国间仿冷枚的作品亦在一两万元以上。我购藏的冷枚作品与奉敕而作的皇皇巨制和 1 米有余的高头大卷自然无可比拟，但毕竟也是精美的真迹，每一展现，恍置炉香佛国间，真可喜可幸耶。

购买藏品，门径多多，从何处购取盖取决于何处有之。眼下的字画文玩市场，哪儿都有好东西，哪儿都有不好的东西。真品在大型拍卖场所占比例相对多些，这是事实。尤其是信誉良好的拍卖行，其拍品固然有一定的可信度，但这并不排除通过其他渠道购取真迹的可能。如果你吃得透、跑得勤，你从小店、小拍得到的东西或许会更实惠。

万寿盛典图（局部） 冷枚

万寿盛典图（局部） 冷枚

昭君出塞图 冷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