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平《天下第一难》当代文学作品赏析

作者： 立平

报告文学。作者陆幸生。发表于《收获》1988年第4期。获“中国潮”报告文学二等奖。上海影视公司以此为题，请作者改撰六集电视专题片。人口问题、计划生育问题是中国近二、三百年很为突出的问题。在《清史稿·食货志》中，乾隆忧心忡仲地说：“朕查上年各省奏报民数，较之康熙年间，计增十余倍。生之者寡，食之者众，朕甚忧之。”我国实行改革开放后，计划生育定为基本国策，但中国的事情难办，计划生育天下第一难。作者正是为揭其“难”，在作了广泛采访后，以翔实的事例与流畅的笔触写出了这篇二万余字的恢宏之作。对抗计划生育的“原因”有些真是难以想象：某服务员因先把店里削价处理十几匹库存的凉爽呢的“情报”透露给亲戚，造成抢购，被撤去代理组长，扣掉半个月奖金，便“正当防卫”，依靠“肚子的份量”使“党政工团”们俯首贴耳为其“平反”。“理由”更是千奇百怪：一位吃补助的、老婆又是弱智者在生了两个女儿后还要生一个，说“我信仰生孩子，各人信仰不同，共产党不是讲过不干涉别人信仰自由的吗?”一位阿公要其儿媳妇再生个孙子，则扬言是“当时(五十年代)当光荣爸爸、光荣妈妈是党号召的。我只生四个儿子是生得太少了，现在要补回来”，还说是“工人阶级要接班人”。还有一位老太太冲进医院手术室，向医生下跪不让女婿作节育手术，道理在“我女婿没有用了叫我女儿怎么办?”……各计划生育工作者使出了浑身解数：某单位厂长、书记、工会干部、医生全面出动，又送西瓜，又叫“出租车”送S上医院人流，但四送四逃，还全家出动到医院里“抢”人，致使总支书记“心脏病复发当场昏厥”，被“就地再抢救党”。真是无奇不有，读后使人忍俊不禁。计划生育推行为何这样难?文章对这个问题也作了一定的回答，关键在于——一位街道计划生育干部感慨地说，难就难在“硬指标软政策”。说给厂方一定自主权的，但当厂方行使“开除”权力时，又总有哪方文件冒出个“一般不宜开除”的“指示”。要扣个奖金，公安局也会插上一扛：你有本事保证不出人命你就不补发。上海市计划生育技术指导所里，任何一对假夫妻都可拿着捡来或借来的工作证做手术，以致“子宫壁越刮越薄，脸皮越练越厚”，十次八次进出的大有人在。文章结束时画龙点睛地指出“硬指标软政策，又何止只是中国计划生育工作的现状!”揭示了“超负荷运行，将是我们这一代人及下几代人的共同命运”的悲剧。振聋发聩，发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