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郎伟
长篇小说。作者霍达。小说原载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小说》第16、17期。这篇小说描写了一个穆期林家族几十年间艰难曲折的生活命运。民国初年,前门外的廊房二条有一家不起眼的玉器作坊奇珍斋。斋主人是位秉性木讷的穆斯林,名叫梁亦清。梁亦清膝下无子,妻子白氏只给他生下两个女儿,大女儿君璧,小女儿冰玉。一家四口靠梁亦清给人加工玉器艰难度日。这一天梁亦清正在琢玉,家中忽然来了两个陌生人,一老一少。老者须发皆白,名叫吐罗耶定,少年眉清目秀,叫易卜拉欣。原来这二人都是穆斯林,由福建泉州云游至此,他们打算前往圣城麦加朝觐。路过奇珍斋门前时看见梁家门楣上有“经字堵阿”,就进来讨碗水喝。梁亦清一听说是远道而来的穆斯林兄弟,喜不自禁,便热情挽留他们住了几日。吐罗耶定遍游北平城中的大小清真寺之后,又重新踏上朝圣之路。易卜拉欣却自愿留了下来,成为梁亦清的开门弟子。一晃许多年过去了,小易卜拉欣已长成一个风采俊逸的大小伙子,他已经有了汉名韩子奇。韩子奇在梁亦清的精心培育下,琢玉手艺已逐渐能与师傅的手艺媲美。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梁亦清花费三年心血,吃尽千辛万苦雕刻出来的“郑和航海”玉雕即将完工之际,却口吐鲜血猝死在琢玉台上。梁亦清死后不久,韩子奇就投在了汇远斋老板蒲寿昌门下。汇远斋当时是北平玉器行中数一数二的角色。梁君璧对韩子奇这一出人意料的举动悲愤交集,她大骂韩子奇忘恩负义。韩子奇在汇远斋中度过三年辛酸、屈辱的岁月。这三年当中他沉默寡言,忍气吞声。暗地里却敏锐地注视着汇远斋的每一笔玉器买卖,揣摸它的利弊得失。当一切都烂熟于心,韩子奇突然离开汇远斋,重新回到已改成茶水店的奇珍斋。他告诉璧儿他韩子奇以后要在奇珍斋做汇远斋那样的大买卖。璧儿眼含热泪扑进韩子奇的怀抱,他们顺理成章地成为患难夫妻。十年之后,奇珍斋由默默无闻而终于名冠京城。这一年韩子奇花一万二千块“袁大头”从侦缉队长手中买下他向往已久的“博雅”宅。这座建筑风格独特、精美的四合院曾经住过一位落魄的文人。这文人嗜玩玉器,人称“玉魔”。“玉魔”当年与梁亦清交往颇厚,韩子奇这一汉名还是这位老先生帮助取的。“玉魔”年过八秩,寿终正寝。后代子孙不肖,倾家荡产,房子落入侦缉队长手中。如今这古色古香的四合院终于货卖识家,转到韩子奇手里。韩子奇心中的欣喜之情无以言表。喜事一桩连着一桩。结婚十年接连坐了三次空月子的璧儿终于为三十二岁的韩子奇生下一个男儿,取名韩天星。天星出生满百日那天,韩子奇别出心裁地在“博雅”宅新居举办一个“览玉盛会”,以示庆祝。他将自己十年来搜集的奇珍异宝悉数陈列,展览三天。这三天“博雅”宅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盛会之后,韩子奇身价倍增,玉器行中人称“玉王”。也就在天星出生百日这天,“博雅”宅里闯进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是个穆斯林。她的丈夫和孩子被日本人抓走,至今下落不明。韩子奇想起早年跟随吐罗耶定云游四方的艰苦岁月,便收留了她。他吩咐家里人以后以“姑妈”称呼这不幸的女人。从此,姑妈的命运便与韩家人的命运连在一起。1936年春,韩子奇一家人在沉闷压抑的气氛中庆祝了天星的周岁生日。日本人用武力吞并中国之心昭然若揭,北方局势日趋紧张、动荡。韩子奇在玉器生意场上结交的英国朋友沙蒙·亨特建议韩子奇携带珍宝远走英国暂时避难。韩子奇打算带领全家人随沙蒙·亨特出走异域。韩太太丢不下奇珍斋的万贯家财,坚决不走。韩子奇无奈,只好只身一人随沙蒙·亨特前往英国。韩太太的妹妹梁冰玉这时已离开她就读的燕京大学。她正经受着失恋的煎熬,执意要跟韩子奇远走他乡。韩太太拼死拦住。火车开出北平时,韩子奇在车厢里意外地发现了梁冰玉。韩子奇与梁冰玉二人在沙蒙·亨特的导引下飘洋过海来到英国伦敦。在沙蒙·亨特的帮助下,韩子奇利用随身带来的五箱中国玉宝在英国各地巡回展出,大获成功。梁冰玉与此同时也顺利考入英国牛津大学。韩子奇、梁冰玉住在沙蒙·亨特家中,沙蒙·亨特的儿子奥立佛对梁冰玉暗怀绵绵情意。有一天他鼓足勇气向梁冰玉求爱,却遭到梁的拒绝。韩子奇得知此事,心里十分担心与沙蒙·亨特一家人的友好关系会因此受到影响。但奥立佛似乎对家里人什么也没说。那时,希特勒已占领了欧洲大片土地,英伦三岛上空正铺天盖地飞来德国轰炸机,对英国各大城市狂轰滥炸。在圣诞节前的一次德军飞机大轰炸中,奥立佛饮弹身亡。奥立佛被炸死后,梁冰玉悔恨交加,心中一片孤独和凄凉。在伦敦地下室昏黄的灯光下,在生命之船即将沉入血海的恐惧和颤栗中,在刻骨铭心的乡愁里,梁冰玉与韩子奇由同病相怜而相爱。几年后,梁冰玉生下女儿新月。韩子奇远走英国,韩太太便担当起维持奇珍斋生意的重担。日本人占领北平之后,奇珍斋的生意一日比一日萧条。韩太太刚愎自用,治店无方,终于祸起萧墙,奇珍斋在一场人为的内讧中彻底倒闭。名噪一时的“玉王”韩子奇也在烟消火灭的大变动中被人遗忘。在度过漫长的异常残酷的战争岁月之后,韩子奇和梁冰玉带着女儿新月风尘仆仆回到了阔别十年之久的北平。他们原以为韩太太会原谅过去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但是迎接他们的是无休无止的辱骂和咆哮。梁冰玉眼含热泪忍痛抛下新月再一次离开她梦魂萦绕的故土,浪迹天涯。软弱的韩子奇却留了下来,开始了他那黯淡无光的残存岁月。他和韩太太的夫妻情份仿佛已经了结,剩下的便只是同床异梦,貌和神离。1960年9月,十七岁的少女韩新月以优异成绩考入北京大学西方语言文学系。这时的北大已由沙滩红楼迁到西郊的燕京大学旧址。新月哪能想到这座风景秀丽的校园曾经留下过生身母亲梁冰玉青春的足迹和身影。报到那天,新月在签到处与一个衣着朴素的男青年相遇,听他的口气好像跟新月是一个班的。那青年帮助新月将行李搬到女生宿舍,新月十分感激,终于问青年姓甚名谁。男青年尴尬地告诉她自己是韩新月这个班的班主任,名叫楚雁潮。新月羞愧难当。大学生活是新奇而浪漫的。在如诗如画的校园里,韩新月心神迷醉地送走冬天又迎来春天。她在班里的学习成绩十分出色,天生的秉赋与后天的孜孜不倦使她成为全班十六人当中难以匹敌的胜利者。然而她宽厚、淳朴,心灵与容貌同样美丽。韩新月的才气和难得的优雅气质在楚雁潮心中唤起一股温柔的潮水。他决心要把新月这棵好苗子培养成栋梁之才。生活仿佛总是与善良的人们开着残酷的玩笑,韩新月入学不到一年就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被发现患有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韩家人大吃一惊。楚雁潮心头更是蒙上一层浓重的阴影。韩新月住进了医院,楚雁潮被迫为她办了休学手续。生活在少女韩新月眼中变得迷濛而凄苦,楚雁潮的音容笑貌成为那凄苦难耐日子里的鼓舞人心的灯火。韩太太在略施小计颠覆了儿子韩天星的自由恋爱之后,风风火火地为天星大操大办了一桩没有爱情的婚姻。韩太太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打从新月考上北大以后所生出的种种不痛快被天星的“美满”婚姻冲得烟消云散。韩新月的病情时好时坏。父亲的沉默和抑郁以及母亲的喜怒无常使新月更添一重烦恼和忧伤。她想念在未名湖畔度过的美好时光,盼望楚老师能每时每刻伴随着自己。新的春天即将来临之际,楚雁潮在医院的病榻前向韩新月吐露了爱慕之情,韩新月惊喜而又羞涩。一天,韩新月翻看父亲书桌上的一本《内科概论》时,在“心脏病”那一章发现了韩子奇所划下的许多红道。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病情已相当严重。她用颤抖的手给楚雁潮写去一封长信,告诉他她无权得到他的爱。楚雁潮接信以后对新月依然一往情深,他知道他与新月的命远已紧紧连在一起,无法割舍。韩太太看出新月与楚雁潮的恋情,有一天背着新月暂钉截铁地告诉楚雁潮:作为穆斯林的韩新月决不能与楚雁潮这样的汉人通婚。楚雁潮声泪俱下地央求韩太太:他楚雁潮并不指望与新月结婚,他只想以爱来温暖新月那颗凄苦的心,使她能坚强地活下去。新月得知韩太太对楚雁潮的非礼,悲愤交加,她追问在“博雅”宅已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姑妈韩太太是不是自己的亲妈。姑妈老泪纵横,心肌梗塞突发而亡。韩子奇终于将不堪回首的一幕告诉了新月,新月经受不了精神的沉重打击,含恨离开人世。楚雁潮痛不欲生抱着新月的遗体狂吻。新月死后,韩子奇一病不起。1968年秋天,一队“红卫兵”冲进“博雅”宅。将韩子奇几十年来所收藏的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洗劫一空。辗转病塌的韩子奇不久即在悲愤中死去。1979年夏天,飘泊海外三十三年的梁冰玉两鬓斑白回到北京“博雅”宅,迎接她的是韩天星夫妇,她所苦苦思念的韩子奇和新月已长眠于地下十多年了。梁冰玉来到西郊回民公墓,这里早就成为一片枝繁叶盛的果园。梁冰玉发现离她不远处的树下伫立着一位神情凄楚的中年男子,看起来虽然只有四十几岁,头发却已花白了。梁冰玉轻轻走过去,心里只想着自己的女儿,跟那个人一样。《穆斯林的葬礼》是新时期文学中第一部以相当规模和深度反映回族人民生活命运的优秀长篇小说。作者充满深情地歌颂了回族人民勤劳、善良、宽厚、仁爱的优秀品德,同时也相当深刻地鞭挞了种种反人道的陈规陋习和价值观念。全书因为题材的特殊而弥漫一种独特的异族情调,读来令人耳目一新,心旷神怡。这部长篇在结构的处理上颇见功力。作品以奇珍斋的盛衰演变和韩新月、楚雁潮的爱情悲剧作为贯穿全书的两条主要线索,并有意使两条线索时空交错,交相辉映。作品诉说历史时笔调舒缓凝重,深沉浑厚;书写爱情时文笔轻灵秀逸,诗意缤纷。仿佛是一首诗,一首如泣如诉的歌,它追怀昨天,也憧憬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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