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达 张博华
长篇小说。作者老鬼。工人出版社1987年6月出版。作品以“文革”中的一段真实的生活为素材写成,具有很强的纪实性,如作者在题记中所说:“八年的内蒙草原生活,憋了一肚子话要说,于是提笔把这一切写了出来。”主人公林鹄性格固执孤僻,擅长打拳摔跤,早在当红卫兵时,就曾与几名热血男儿偷越边境,援越抗美。在上山下乡的历史潮流中,他又同徐佐、雷夏等结伙,步行到内蒙锡盟草原插队。他怀着自以为强烈的阶级感情殴打仅有十八只羊的“牧主”,却不肯处置一条经常咬死牧民的羊的恶狗,并为此与徐佐绝交。编入兵团后,几个复员兵歧视、欺侮知青,他为了“伸张正义”,以武力镇慑住了对手。从此,他以勇武闻名,也以好斗造成了不良影响。“整党”时,知青们给连队党支部提了不少意见,结果却遭到报复和压制,林鹄自然成了被整的重点对象。紧接着就是“一打三反”,他在劫难逃地被关押起来。在强大的政治压力之下,知青们被逼纷纷起来批判林鹄,曾经像一条狗一样矢志忠诚的雷夏也背叛了林鹄。团政治处的保卫干事以手铐和棍棒相加,使林鹄尝到了“跟姓共的碰绝没好下场”的滋味;兵团保卫处的处长则以和善的面孔循循诱导,终于使林鹄“主动交待”了反党反文化大革命的“六大罪状”,这样,林鹄便被定为不戴帽的现行反革命,开始了漫长的劳改犯一样的生活。他在山上打石头、在森林里伐木、在泥水中脱坯,干着超负荷的体力劳动,有时还吃不饱饭。最可怕的是孤独,没有人敢给他一点温暖,甚至连妈妈的来信中都表示要断绝母子之情。在这段难熬的日子里,唯一敢于不隐讳地对林鹄表示同情和帮助的是徐佐,他同样批评林鹄的缺点,但决不认为林鹄是反革命,回京养病时还千方百计为林鹄奔走,并说服了林鹄的妈妈。1971年的“9·13”事件发生后,连队里传达有关林彪事件的文件,林鹄被从会场上当众逐出,原因是“文件绝密,不让四类分子参加学习”。林鹄感到蒙受了莫大的耻辱,痛不欲生。徐佐从雪窝里找到了他。没有死的林鹄从此光明磊落地打出了申请复查、要求翻案的旗号,拳头主义、暴力崇拜开始被他抛弃。他一次次地到团部反映意见,一封封地寄发申诉信,利用“反潮流”的时机张贴大字报,甚至以逃跑的方式试图直接到北京上访。他体验到了新的磨难,渐渐萌生了新的想法:将来一定把这一切全写出来。伴随着苦难史,林鹄也有一段“恋爱”史。他暗暗爱上了走资派的女儿韦小立,并给她写过一封信。然而,这信不仅被当成了他腐朽思想的证据,也给她带来了麻烦。此外,两人并无什么来往,只不过是林鹄一厢情愿地把她当作心中的女神罢了。后来,韦小立被推荐上了大学,直到临行前也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表示,林鹄把她吐在桌上的一堆瓜籽皮装进自己的衣袋,成了唯一的纪念。作品在着重描述林鹄的遭遇和蜕变的同时,也扫描出了“文革”时的种种社会丑态和畸形灵魂:知青集体惨嚎,清查“内人党”的血腥株连,政委、主任等当权者之流的权势欲和性疯狂,私设牢狱的惨无人道,六十八名知青在森林大火中烧成黑炭,还有:虔诚洁白、无私正直的刘英红不见容于世,被牧民们称为“北京来的神医”的老知青罗湘歌内心充满的却是苦闷,齐淑贞为了入党宁可出卖自己肉体……在艺术上,作品追求一种苍劲之美、苍凉之美。它把血色黄昏里草原地平线上血红的夕阳比作“一块青年的热血心肝一样,挂在寒冷的天边”,以此作为提挈整个作品的总体意象,形成了“热血青年”与“残酷岁月”的强烈对比。语言刚劲粗砺,笔调沉雄悍野,以第一人称的口吻迫不及待地道出,有一种生活原生形态的质感,被称为“一部探索性的新新闻主义长篇小说”,出版后颇为畅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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