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实,字茂卿,人称东堂老,是元人秦简夫杂剧《东堂老劝破家子弟》中的主要人物。
李实与赵国器本是同乡,又都是做商贾的,自幼离家,辗转来到扬州东门里牌楼巷居住。两人情同手足。赵国器临终之前,将自己的儿子扬州奴托付于李实照管。李实在赵国器过世之后,不负故人重托,终于帮助扬州奴浪子回头,翻然悔误,洗心革面,重振家业。
赵国器过世十年,扬州奴“把那家缘过活金银珠翠,古董玩器,田产业,孳蓄牛羊,油磨房、解典库,丫环奴仆,典尽卖绝”,又结交柳隆卿、胡子传等市井间的帮闲蔑片,吃喝嫖赌,大肆挥霍,连最后的一份祖宅也要卖掉了。李实眼看着扬州奴破家败业,苦无良策,唯恐“败子不肯回头,有负故人相托”。足见李实重义气,讲信用,热肠古道,有君子风范。李实想到自己同已故老友赵国器一辈历尽艰辛所创的家业,竟如此被扬州奴这样的不肖之子轻易败坏了,甚是心焦。 “那一个积趱(攒)的运穷呵君子拙,那一个享用的家富也小儿骄”。两代人之间的生活态度相差何止霄壤!
李实,是封建社会中的一位商人代表。商贾阶层在宋元间社会地位的不断提高,是新的生产关系和经济规律所使然,这就促使商贾中的一些新贵日趋注重享乐,而城市的繁荣和商品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又为这种享乐提供了环境。扬州因有了运河的便利交通,成为当时的重要商埠,商人云集,市场繁荣。李实对自己的儿子回忆起青年时代的商贾生涯道: “想着我幼年时血气猛,为蝇头努力去争。哎哟使的我到今来一身残病。我去那虎狼窝不顾残生,我可也向甚的是夜甚的是明,甚的是雨甚的是晴。我只去利名场往来奔竞,那里也有一日的安宁?投至得十年五载、我这般松宽的有,也是我万苦千辛积趱(攒)成,往事堪惊”。这可以说是创业期商贾的共同经历,不仅是李实和赵国器,正因为这样,李实才格外同情老友赵国器,他对扬州奴的执迷不悟是那样的痛心疾首,几乎是殚精竭虑,千方百计规劝扬州奴。他苦口婆心,说尽古今圣贤故事,以诱导于故人之子。有时他也发脾气,数落甚至詈骂扬州奴的无状,为执迷浪子描绘了一幅可怕的命运结局画图: “房舍又无,米粮又罄,谁支持,怎接应?你那买卖上又不惯经,手艺上可又不甚能;掇不得重,可也拈不得轻。你把那摇槌来悬,瓦罐来擎,绕闾檐,乞残剩。沙锅底无柴煨不热那冰,破窑内无席盖不了顶,饿得你肚皮里春雷也则是骨碌碌的鸣,脊梁上寒风笃速速的冷,急穰穰的楼头数不彻那更,冻剌剌窑中巴不到那明。”但扬州奴以为自己生来是“富贵”之才, “手相”又好,叫化子的生涯不会轮到他,对李实的满腔热忱,大不以为然。李实毕竟是一位有着深厚的生活阅历的老商人,以其透彻的洞察力,看到扬州奴所陷既深,规劝和痛斥都不能奏效。但他决心要把走入迷途的扬州奴拉回来,一面设法疏导,一面有意将扬州奴迫上绝境,令其“临危自省”, “绝处逢生”。果然,扬州奴家财荡尽,住进城南一座破窑中,缺吃少烧,饥寒交迫。原来扬州奴有钱时跟着厮混的无赖一个个躲得不见踪影,甚至还来戏弄耍笑扬州奴。这时的扬州奴差不多是痛不欲生,就要解下绳子搭在树间上吊自杀了。在扬州奴思想处于转变之际,李实密使老伴给他一些小本钱,令其做小生意,去经受一番痛苦的磨炼。这一切,对扬州奴触动极大,他终于在卖菜、卖柴的自食其力中,懂得了节俭,悟出了往日生活的胡涂和荒唐。扬州奴向东堂老说: “叔叔,恁孩儿正是执迷人难劝,今日临危可自省也。”东堂老吁了一口气,慨然道: “这厮一世儿则说了这一句话。”
原来扬州奴的父亲临终前曾将五百锭大银交与李实,后来扬州奴每卖一件家产,东堂老便用这钱悄悄买下,并存一本帐目。在扬州奴翻然悔悟之后,李实才亮出底牌,将帐目一一交割。扬州奴仍然去做他的财主,李实,也不负故人相托,把扬州奴教育得浪子回头。东堂老可称得上重义守信的君子,他的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解人于倒悬的侠义精神令人钦佩,而他的足智多谋,冷静、周密,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中国封建社会中,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反映现实生活的文艺作品中,商人形象十分活跃,李实即为值得注目者之一。在他的身上,体现着宋元市民的新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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