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姐是元著名悲剧《琵琶记》中的重要角色。
牛小姐是汉朝丞相牛府的豪门闺秀,仪容娇媚、美貌娉婷、体态幽闲;雅淡梳妆、讨厌繁华气象、责怪听笙歌声韵;知书达理、贪习女工;爱清幽香闺,不道春去如何;纵有千斛闷怀、百种春愁,也难上眉头。看来简直完美无缺,这无疑是作者人为的夸张、过分的美化。
牛小姐在赵五娘、蔡伯喈的两月夫妻而分离的悲剧中,扮演了由其父强就鸾凤、因而与蔡伯喈婚配的角色,而她似乎又是个通情达理、毫无妒忌、却能排难解忧、成人之美的“贤妇”。
牛小姐自幼生活在庭园重重、福地洞天的牛府香闺中,对父亲的家教严训驯顺而神会,奉“妇人之德,不出闺门”的封建礼教为神明。她不但自己“羞睹游丝与飞絮”、 “任取春光自来去”,而且接过封建礼法的衣钵,心摹手追,不准她手下的丫头们见男儿“抬头看一看”,俨然是一个与世隔绝、囿于封建礼法、毫无感情色彩、宛如泥塑木雕的千金小姐。
牛小姐虽是个“百种春愁,也难上眉头”的泥美人,但随着春光的消逝,最终总要许配,何况父亲已在强就鸾凤,非要把她许配给有妇之夫、新科状元蔡伯喈不可。她对父亲恃势强婚颇有不满,虽尚不知伯喈已有妻室,然而得知伯喈不肯从命,表示“俺这里也索罢了”,认为“满皇都,少什么公侯子,何须去嫁状元”,埋怨、责怪父亲何必对伯喈“苦不放过”,责怪父亲把她这嫦娥“强与少年”,将来“便做了夫妻,到底也不和顺”。她尽管有这种想法,但囿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礼法,不敢向父亲直言,只得求老姥姥转求父亲。她内心忧虑、矛盾的状态,多少也流露出这个泥美人的心理活动。 “婚姻虽在天,若非人意,到底埋怨”,意味深长道出了她的心里话,这人为强迫成就的婚姻岂能合人心意!
牛小姐在虽不可能知晓重婚的伯喈内心充满着“新人笑语喧,不知我旧人哭”的矛盾和忧愁,但她从宫商错乱的琴声中觉察到他的意慵心懒,从他自称“只弹得旧弦惯,这是新弦,俺弹不惯”、 “我心里岂不想那旧弦,只是新弦又撇不下”的双关语中,发觉他“心不在焉”,因而力图解开他所忧之谜。她似乎并非嫉妒蔡伯喈有什么“年少妻室”,而是本着善良之意,替他排难解忧、成全其美。她对伯喈说: “我若不解劝,你又只管忧闷”、 “夫妻何事苦相防?莫把闲愁积寸肠。难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伯喈见牛小姐体贴入微,就向她诉说: “娶妻两月,别亲数年”的真相。按照常理,身为堂堂丞相府千金小姐,婚配条件虽非状元不可,也总得兼备文章、官职、福分,伯喈是有妇之夫,这福分又从何而来,何况堂堂小姐竟然成了他人之妾、二房妻,岂不被人讥笑,给她留下终生之耻辱!当她得知伯喈家有妻室的真情,不但无丝毫忿恨、责怨之情,反而出人意料之外地处处为伯喈着想,进而要伯喈和她同去向父亲请求准许同返故里探亲;又向伯喈说明其父“身为太师,风化所关,观瞻在望,终不然恁的不顾仁义”。不但如此,她甚至在谏父时引经据典力驳父亲,一再表明她已是伯喈父母的“亲生儿子亲媳妇”, “未闻妇道而不拜舅姑”,终于使父亲恍然大悟;她还向伯喈当面表白自身的罪过,为伯喈开脱罪责。当她得知进入牛府寻夫的道姑原来是伯喈结发之妻赵五娘时,不仅使其与伯喈团圆,而且自己甘居为妾,并称五娘为“姐姐”。与此同时,她对五娘历经千辛万苦,深为敬佩,而对蔡公蔡婆之死又极为悲痛,因而要伯喈“急上辞官表,共行孝道”,终于一夫二妻同归陈留守孝服,真是令人不可思议的大慈大悲心肠。
牛小姐虽出身豪门权贵,但由于身居丞相府这一特殊地位,加之牛太师极其严格的封建教规和门第观念,使她对于人世间悲欢离合,并无切身体会,更何况她又是个不动感情的泥塑木雕的美人,何以在赵五娘、蔡伯喈夫妻悲剧中、在她与伯喈婚配中表现得如此“善良”、如此“体贴”、如此“怜悯”、如此“达理”?其性格的发展,缺乏生活的逻辑依据,令人百思而不得其解。究其缘由,无疑是作者主观创作动机使然,即“不关风化体,纵好也徒然”,因此要塑造出“夫孝共妻贤”的典型形象。为了使牛小姐也成为“贤妻”,对于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的描绘势必要符合“贤妇”的要求,并于最后也在圣旨的旌奖中使她得到“善谏其父,克相其夫。罔怀嫉妒之心,实有逊让之美。曰孝曰义,可谓兼全”的美名。其实她这所谓“贤妻”,是绝不可和赵五娘相提并论的。作者塑造牛小姐这个“贤妇”形象, 旨在宣扬封建伦理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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