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监生,是清代吴敬梓的长篇讽刺小说《儒林外史》中的人物。
严监生,名大育,字致和,四十多岁,广东高要县人。因是个监生,故称严监生。他是严贡生的胞弟,但兄弟俩早就分家住在两个宅里。家有十多万银子,可谓巨富,却极其胆小和悭吝。小说以客观的描写和讽刺的笔法生动地写出了这个人物的性格。
严监生和乃兄严贡生的横行霸道不同,他极其胆小怕事。严贡生在欺压百姓闹出案子后溜之大吉,差人便找严二老官。严监生不敢轻慢,马上留差人喝酒吃饭,拿出二千钱打发差人去了,还赶忙叫小厮去请两位“铮铮有名”的舅爷——府学廪膳生员王德和县学廪膳生员王仁来商议对策。他听从两位舅爷的意见,在衙门使费共用去了十几两银子,把“一切办的停妥”、 “官司已了”。严监生已经够委曲和气恼的了,却还得整治酒席向二“王”致谢。但这两位秀才开始拿班做势不肯赴席,经过再三敦请,最后搬出妻子王氏来,二“王”才肯赏光。可见严监生内受乃兄之牵累外受舅爷之挟持由来已久。
严监生有一妻一妾,妻王氏,王德王仁的妹子;妾赵氏,有子三岁。当妻子王氏卧床不起的时候,他竟然同意将妾赵氏扶为正室,这岂不是要王氏速死。严监生可谓也是一个寡情寡义的人物。但他又怕两位舅爷,所以尽管王氏被迫主动提出将妾扶正,他自己也巴不得这样,却还是说道:“既然如此,明日清早就请二位舅爷说定此事,才有凭据。”第二天,他请来了两位舅爷,先是酒饭款待,然后请到一间密室里,开橱拿出两封银子来,每位一百两,并且不顾妻子未死,说道, “将来要备祭桌,破费钱财,都是我这里备齐,请老舅来行礼,明日还拿轿子接两位奶奶来,令妹还有些首饰留为遗念”,用钱财来打动和打通两位舅爷。两位口口声声“全在纲常上做工夫”的舅爷见钱眼开,一口保证有他俩“作主”,还乘机勒索,说道: “但这事须要大做,妹丈,你再出几两银子,明日只做我两人出的,备十几席,将三党亲都请到了,趁舍妹眼见,你两口子同拜天地祖宗,立为正室。”严监生无可奈何,只好又拿出五十两银子交给王德王仁,满足了他俩的贪欲。
两位舅爷主持操办了扶妾为正的仪礼。他俩在拿了严监生银子的三天之后,果然到严家来,写了几十副帖子,遍请诸亲六眷。先到王氏床面前写王氏遗嘱,两位舅爷也都画了字。在两位舅爷的支持下,严监生戴着方巾,穿着青衫,披了红绸,赵氏也穿着大红,戴了赤金冠子,两人双双拜了天地,又拜了祖宗,终于冠冕堂皇地使妾成了正室。但这无疑对重病的王氏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自然“发昏去了”,不久便断了气。喜筵转而成为丧礼。两个舅奶奶在房里乘着人乱,公然将衣服、金珠、首饰,一掳精空,连赵氏方才戴的赤金冠子滚在地下,也拾起来藏在怀里。自此,修斋、理七、开丧、出殡,闹了半年,严监生身不由己地用了四五千两银子。
后来,严监生得病卧床,两位舅爷进来问病,辞别了到省城去乡试。严监生叫丫环扶起来勉强坐着,说了些恭喜的话,留在房里吃点心,并叫赵氏拿出几封银子来,送与二位舅爷“做恭喜的盘缠”,并且说: “我死之后,二位老舅照顾你外甥长大,教他读读书,挣着进了学,免得像我一生,终日受大房里的气!”确实,严监生受尽了严贡生的气,最后甚至大部分家产都被严贡生霸占。但是,严监生何尝只受严贡生的气,又何尝不受二位舅爷的气。他始终被乃兄和舅爷挟持着,窝囊了一辈子,这都是他懦弱和胆小的结果。
严监生不仅懦弱胆小,还极其悭吝节俭,与乃兄的挥霍无度也有着天壤之别。他曾告诉两位舅爷说: “不瞒二位老舅,象我家还有几亩薄田,日逐夫妻四口在家度日,猪肉也舍不得买一斤,每常小儿子要吃时,在熟切店内买四个钱的哄他就是了。”严监生广有财产,却连猪肉也舍不得买一斤,哪怕才三岁的独生儿子要吃肉,也只买四个钱的哄哄他而已。这种悭吝显然已是异乎寻常了!
严监生之所以思念亡妻王氏,原因在于王氏精于聚敛。王氏虽然面黄肌瘦,怯生生的,路也走不全,可还在那里自己装瓜子,剥栗子,办围碟。每年腊月二十七八日典铺内送来的王氏私房利钱,也都藏起来。除夕,严监生吃了几杯酒,指着橱里存放的、昨日典铺送来的王氏私房——三百两利钱,不由触景生情,吊下泪来。碰巧,一只猫又把床头的篾篓子打翻在地,近前看时,只见篾篓的枣子底下,一封一封,桑皮纸包着五百两银子。严监生看到这些王氏存钱,更觉伤心,叹道: “象这都是历年聚积的,恐怕我有急事好拿出来用的。而今她往哪里去了?”一回哭着,叫人扫了地,把那干枣子装了一盘,同赵氏放在灵前桌上,伏着灵床子,又哭了一场。因此,新年不出去拜节,在家哽哽咽咽,不时哭泣,精神颠倒,恍惚不宁。
过了灯节后,严监生就叫心口疼痛,初时撑着,每晚算账直到三更鼓,后来渐渐饮食不进,骨瘦如柴,却又舍不得银子吃人参,并且辛劳不减平日。赵氏劝他道: “你心里不自在,这家务事就丢开了罢。”他说道:“我儿子又小,你叫我托哪个?我在一日,少不得料理一日 ”不想春气渐深,肝木克了脾土,每日只吃两碗米汤,卧床不起。及到天气和暖,又勉强进些饮食,但还挣起来家前屋后走走。挨过长夏,立秋以后病又重了。睡在床上,仍想着田上要收早稻,打发管庄的仆人下乡去,又不放心,心里只是急躁。可见,严监生为了聚财已忧劳到了不惜身体的地步。
由于严监生舍不得银子吃药,又不顾病体仍然操劳,病一日重似一日。到了中秋以后,医家都不下药了,一连三天不能说话。晚间挤了一屋的人,桌上点着一盏灯。严监生喉咙里痰响得一进一出,一声不倒一声的,总不得断气,还把手从被单里拿出来,伸着两个指头。大侄子走上前来问道: “二叔,你莫不是还有两个亲人不曾见面?”他就把头摇了两三摇。二侄子走上前来问道: “二叔,莫不是还有两笔银子在那里,不曾吩咐明白?”他把两眼睁得溜圆,把头又狠狠摇了几摇,越发指得紧了。奶妈抱着他的儿子插口道: “老爷想是两位舅爷不在跟前,故此记念。”他听了这话,把眼闭着摇头,那手只是指着不动。赵氏慌忙揩揩眼泪走近上前道: “爷,别人都说的不相干,只有我晓得你的心事。你是为那灯盏里点的是两茎灯草,不放心,恐费了油。我如今挑掉一茎就是了。”说罢,忙走去挑掉一茎。看来知夫莫若妻,所以,众人看严监生时,点一点头,把手垂下,登时没了气。这一临终时因多点了一茎灯草而不咽气的典型细节,极其夸张而传神地反映了严监生的悭吝性格。
作者描写严监生立足于他的“胆小有钱”和悭吝。胆小有钱,使他备受欺压和勒索;悭吝,又使他因为被勒索而心疼。这使他一生饱受窝囊气,并因此气愤成疾,呜呼归天。但是,欺压严监生的大多是他本阶级的士绅甚至亲人,而他作为地主和高利贷者,对农民也进行着残酷的剥削。
严监生是我国乃至世界文学宝库中极有名的悭吝人形象之一,他可和葛朗台、阿尔巴贡、泼留希金等世界著名悭吝人相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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