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诗词鉴赏《红楼梦鉴赏辞典 人物形象鉴赏 香菱和“金陵十二钗”副册 尤三姐》
身世同尤二姐,但性格却与二姐截然不同,她是《红楼梦》中用笔不多、但却塑造得相当成功的人物形象。
同二姐一样,她出身贫寒,又寄人篱下,在只有两个石狮子干净的宁府,在行同禽兽的贾珍、贾蓉父子及贾琏的暗逼明诱中,充当了取乐的工具,丧失了做人的尊严。不过,与二姐不同的是,对待这些玩弄她的男性,她并没有二姐那样的好性格儿,更没有像二姐那样存有幻想,而是以她特有的方式进行了报复和抗争。小说第六十五回集中描写了这种报复和抗争。
当贾珍、贾琏兄弟俩“二马同槽”,把她们姐儿俩“权当粉头来取乐”时,三姐站到了炕上,指着贾琏说:“你不用和我花马吊嘴的,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倘若有一点叫人过不去,我有本事先把你两个的牛黄狗宝掏了出来,再和那泼妇(按,指凤姐)拼了这命,也不算是尤三姑奶奶!”说着,自己绰起壶来斟了一杯,自己先喝了半杯,搂过贾琏的脖子来就灌,“唬的贾琏酒都醒了”,“贾珍也不承望尤三姐这等无耻老辣”,想得便就溜,尤三姐那里肯放。紧接着,三姐“另式作出许多万人不及的淫情浪态来”,“拿他弟兄二人嘲笑取乐,竟真是她嫖了男人,并非男人淫了她”,“哄的男子们垂涎落魄,欲近不能,欲远不舍,迷离颠倒,她以为乐”。
她的报复使久惯风月场中的贾珍和贾琏目瞪口呆,“全然无一点别识别见,连口中一句响亮话都没了”,非但未曾“随意了一日,反花了许多昧心钱”。然而,一个女性以淫作为自己向对手开战的武器,也必然会使自己失去在社会和他人心目中的立足之地,很快她就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小说第六十六回,就写了三姐刚烈自刎的事。原来三姐早就有了心目中的情人,他就是“冷面冷心”的柳湘莲,并且她一旦择定了人,就从不会朝更暮改,“这人一年不来,她等一年;十年不来,等十年;若这人死了再不来了,她情愿剃了头当姑子去”。说着,还将一根玉簪,击作两段:“一句不真,就如这簪子!”从此“真个竟非礼不动,非礼不言起来”。但是,她和宁府扯不断、说不清的关系,使已下了定情物的柳湘莲突然翻悔,而翻悔的理由则是:“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我不做这剩忘八。”可见,仅仅因为她和宁府的这层关系,便使她在柳湘莲的心目中失却了女子最可宝贵的贞洁。所谓“剩忘八”,正是对其和贾珍、贾琏之流淫乱关系的愤激之词。
小说确实写了三姐和贾珍之间有染,第六十五回便写到贾珍“和三姐挨肩擦脸,百般轻薄起来。小丫头子们看不过,也都躲了出去,凭他两个自在取乐,不知作些什么勾当”。还写到三姐说过“咱们金玉一般的人,白叫这两个现世宝沾污了去”,可见两人之间确有那层关系。但三姐是个不会“朝更暮改”的女子,她“说了改悔,必是改悔的”,一旦择定了人,便幡然换了一个人。但她不知道,在那个时代和社会,一个女子只要一涉于“淫”,便万劫不复,连柳湘莲这样的传奇式侠士也不能免俗,因此她除了选择死,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表达她对生活的绝望和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尊严。从这个意义上说,也许我们又可以说: 女人,你的名字又叫刚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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