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子夜(节选)》原文、赏析、鉴赏
茅盾
十七
……
现在是午夜十二时了。工业的金融的上海人大部分在血肉相搏的噩梦中呻吟,夜总会的酒吧间里却响着叮叮当当的刀叉和嗤嗤的开酒瓶。吴荪甫把右手罩在酒杯上,左手支着头,无目的地看着那酒吧间里进出的人。他和王和甫两个虽然已经喝了半瓶黑葡萄酒,可是他们脸上一点也不红;那酒就好像清水,鼓动不起他们的闷沉沉的心情。并且他们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闷沉沉。
在铜人矿头上了岸以后,他们到徐曼丽那里胡闹了半点钟,又访过著名的秘密艳窟九十四号,出一个难题给那边的老板娘;而现在,到这夜总会里也有了半个钟头了,也推过牌九,打过宝。可是一切这些解闷的法儿都不中用!两个人都觉得胸膛里塞满了橡皮胶似的,一颗心只是粘忒忒地摆布不开;又觉得身边全长满了无形的刺棘似的,没有他们的路。尤其使他们难受的,是他们那很会出计策的脑筋也像被什么东西胶住了——简直像是死了;只有强烈的刺激稍稍能够拨动一下,但也只是一下。
“唉!浑身没有劲儿!”
吴荪甫自言自语地拿起酒杯来喝了一口,眼睛仍旧迷惘地望着酒吧间里憧憧往来的人影。
“提不起劲儿,吁!总有五六天了,提不起劲儿!”
王和甫打一个呵欠应着。他们两个人的眼光接触了一下,随即又分开,各自继续他们那无目标的了望。他们那两句话在空间消失了。说的人和听的人都好像不是自己在说,自己在听;他们的意识界是绝对的空白!
忽然三四个人簇拥着一位身材高大的汉子,嚷嚷笑笑进来,从吴荪甫他们桌子边跑过,一阵风似的往酒吧间的后面去了。吴荪甫他们俩麻痹的神经上骤然受了一针似的!两个人的眼光碰在一处了,嘴角上都露出苦笑来。吴荪甫仍旧自言自语地说:
“那不是么?好像是老赵!”
“老赵!”
王和甫回声似的应了两个字,本能地向酒吧间的后进望了一眼。同时他又本能地问道:
“那几个又是谁呢?”
“没有看清。总之是没有尚仲礼这老头子。”
“好像内中一个戴眼镜的就是——哦,记起来了,是常到你公馆里的李玉亭!”
“是他么?嘿,嘿!”
吴荪甫轻声笑了起来,又拿起酒杯来喝了一口。可是一个戴眼镜的人从里边跑出来了,直走到吴荪甫他们桌子前,正是李玉亭。他是特地来招呼这两位老板。王和甫哈哈笑道:
“说起曹操,曹操就到,怎么你们大学教授也逛夜总会来了?明天我登你的报!”
“哦,哦,秋律师拉我来的。你们见着他么?”
“没有。可是我们看见老赵,同你一块儿进来。”
吴荪甫这话也不过是顺口扯扯,不料李玉亭的耳根上立刻红起了一个圈。仿佛女人偷汉子被本夫撞见了那样的忸怩不安也在他心头浮了起来。他勉强笑了一笑,找出话来说道:
“听说要迁都到杭州去呢!也许是谣言,然而外场盛传;你们没有听到么?”
吴荪甫他们俩都摇头,心里却是异样的味儿,有点高兴,又有点忧闷。李玉亭又接着说下去:
“北方要组织政府,这里又有迁都杭州的风声,这就是两边都不肯和,都要打到底,分个胜败!荪甫,战事要延长呢!说不定是一年半载!民国以来,要算这一次的战事最厉害了;动员的人数,迁延的时日,都是空前的!战线也长,中部几省都卷进了旋涡!并且共匪又到处扰乱。大局是真正可以悲观!”
“过一天,算一天!”
王和甫叹一口气说,他这样颓丧是向来没有的。李玉亭听着很难受,转眼去看吴荪甫,那又是惶惑而且焦灼的一张脸。这也是李玉亭从来不曾见过的。李玉亭忍不住也叹一口气,再找出话来消释那难堪的阴霾:
“可是近来公债市场倒立稳了,没有大跌风;可见社会上一般人对于时局前途还乐观呀!”
“哈哈!不错!”
吴荪甫突然狞笑着说,对王和甫使了个眼色。王和甫还没理会到,李玉亭却先看明白了;他立刻悟到自己无意中又闯了祸,触着了吴荪甫他们的隐痛了。他赶快一阵干笑混了过去,再拿秋律师做题目,转换谈话的方向:
“南市倒了一家钱庄,亏空四十多万;存款占五分之四。现在存户方面公请秋律师代表打官司。荪甫,令亲范博文也吃着了这笔倒账!近来他不做诗,研究民诉法了。听说那钱庄也是伤在做公债!”
吴荪甫点着头微笑,他是笑范博文吃着了倒账这才去研究法律。王和甫淡淡地说:
“没有人破产,那里会有人发财!顶倒霉的是那些零星存户!”
“可不是!我就觉得近年来上海金融业的发达不是正气的好现象。工业发达才是国民经济活动的正轨!然而近来上海的工业真是江河日下。就拿奢侈品的卷烟工业来说,也不见得好;这两三年内,上海新开的卷烟厂,实在不算少,可是营业上到底不及洋商。况且也受了战事影响。牌子最老,资本最大的一家中国烟草公司也要把上海的制造厂暂时停工了。奢侈品工业尚且如此!”
李玉亭不胜感慨似的发了一篇议论,站起身来想走了。忽然又弯了腰,把嘴靠在吴荪甫耳朵边,轻声说道:
“老赵有一个大计划,想找你商量,就过去谈谈好么?那边比这里清静些。”
吴荪甫怔住了,一时间竟没有回答。李玉亭格格地笑着,似乎说“你斟酌罢”,就转身走了。
望着李玉亭的背影。吴荪甫怔怔地沉入了冥想。他猜不透赵伯韬来打招呼是什么意思,而且为什么李玉亭又是那么鬼鬼崇崇,好像要避过了王和甫?他转脸看了王和甫一眼,就决定要去看看老赵有什么把戏。
“和甫,刚才李玉亭说老赵有话找我们商量,我们去谈谈罢。”
“哦,——就是你去罢!我到那里去看一路宝。老赵是想学拿破仑,打了一个胜仗,就提出外交公文来了!”
两个人对看着哈哈笑起来,觉得心头的沉闷暂时减轻了一些了。
于是吴荪甫一个人去会老赵;在墙角的一张小圆桌旁边和赵伯韬对面坐定了后,努力装出镇静的微笑来。自从前次“合作”以后,一个多月来,这两个人虽然在应酬场中见过好多趟,都不过随便敷衍几句,现在他们又要面对面开始密谈了。赵伯韬仍然是那种很爽快的兴高采烈的态度,说话不兜圈子,劈头就从已往的各种纠纷上表示了他自己的优越:
“荪甫,我们现在应得说几句开诚布公的话。我们的旧账可以一笔勾销!可是,有几件事,我不能不先对你声明一下:第一,银团托辣斯,我是有份的,我们有一个整计划;可是我们一不拒绝人家来合作,二不肯见食就吞;我们并没想过要用全力来对付你,我们并不注意缫丝工业;荪甫,那是你自己太多心!——”
吴荪甫笑了一笑,耸耸肩膀。赵伯韬却不笑,眼睛炯炯放光。他把雪茄猛吸一口,再说道:
“你不相信么?那也由你。老实说,朱吟秋押款那回事,我不过同你开玩笑,并不是存心捣你的蛋。要是你吃定我有什么了不起的计策,也不要紧,也许我做了你就也有那样的看法,我们再谈第二桩事情罢。你们疑心我到处用手段,破坏益中;哈哈,我用过一点手段,只不过一点,并未‘到处’用手段。你们猜度是我在幕后指挥‘经济封锁’,哎,荪甫!我未尝不能这么干,可是我不肯!自家人拚性命,何苦!”
“哈哈,伯韬!看来全是我们自己太多心了!我们误会了你?是不是?”
吴荪甫狂笑着说,挺一下眉毛。赵伯韬依旧很严肃,立即郑重地回答道:
“不然!我这番话并非要声明我们过去的一切都是误会!我是要请你心里明白:你我中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解的冤仇,也不是完全走的两条路,也不是有了你就会没有我,——益中即使发达起来,光景也不能容容易易就损害到我,所以我犯不着用出全副力量来对付你们!实在也没有用过!”
这简直是胜利者自负不凡的口吻了。吴荪甫再也耐不住,就尖利地回问道:
“伯韬!你找我来,难道就为了这几句话么?”
“不错,一半是为了这几句,算了,荪甫,旧账我们就不提,——本来我还有一桩事想带便和你说开,现在你既然听得不耐烦了,我们就不谈了罢。我是个爽快的脾气,说话不兜圈子,现在请你来,就想看看我们到底还能不能大家合作——”
“哦!可是,伯韬,还有一桩事要跟我说开么?我倒先要听听。”
吴荪甫拦住了赵伯韬,故意微笑地表示镇定,然而他的心却异常怔忡不宁;他蓦地想起了从前和老赵开始斗争的时候,杜竹斋曾经企图从中调停,——“总得先打一个胜仗,然后开谈判,庶几不为老赵所挟制”:那时他是根据着这样的策略拒绝了杜竹斋的,真不料现在竟弄成主客易位,反使老赵以胜利者的资格提议“合作”,人事无常,一至于此,吴荪甫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伯韬也微微一笑,似乎已经看透了吴荪甫的心情。他很爽利地说道:
“这第三桩事情倒确是误会。你们总以为竹斋被我拉了走,实在说,我并没拉竹斋,而我这边的韩孟翔却真真被你们钓了去了!荪甫,这件事,我很佩服你们的手腕灵敏!”
吴荪甫听着,把不住心头一跳,脸色也有点变了;赶快一阵狂笑掩饰了过去,他就故意探问道:
“你只晓得一个韩孟翔么?我还收买得比韩孟翔更要紧的人呢!”
“也许还有个把女的!可是不相干。你肯收买女的,我当真感谢得很!女人太多了,我对付不开;嗨嗨!”
现在是赵伯韬勉强笑着掩饰他的真正心情了。这也瞒不过吴荪甫的眼睛,于是吴荪甫也感到若干胜利的意味;他到底又渐渐恢复了他的自信力,他摆脱了失败的情绪,振起精神来,转取攻势,他劈头就把谈话转入那“合作”问题:
“你猜的很对!我们的收买政策也还顺利!伯韬,我想来就是你本人也可以收买的!我也是爽快的脾气,我们不说废话了,你先提出你的‘合作’条件来,要是可以商量的话,我一定开诚布公回答你!”
“那么,简简单单一句话,我介绍一个银团放款给益中公司!总数三百万,第一批先付五十万,条件是益中公司全部财产做担保!”
吴荪甫很注意听着,眼光射定了赵伯韬的面孔。忽然他仰脸大笑起来,耸耸肩膀。赵伯韬却不笑,悠然抽着雪茄,静待吴荪甫的回答。吴荪甫笑定了,就正色问道:
“伯韬!你是不是开玩笑?益中是抱的步步为营的政策,虽然计划很大,眼前却用不到三百万的借款!益中现在还搁着资本找不到出路呢!”
“不是这么说的。借款的总数是三百万,第一批先交五十万,第二批的交付,另定办法。你是老门槛,你自然明白这笔借款实在只有五十万,不过放款的银团取得继续借与二百五十万的优先权!”
“然而益中公司连五十万的借款也用不到!”
“当真么?”
“当真!”
吴荪甫把心一横,坚决地回答。可是他这话刚刚出口,他的心立刻抖起来了。他知道自己从前套在朱吟秋头上的圈子,现在被赵伯韬拿去放大了来套那益中公司了;他知道经他这一拒绝,赵伯韬的大规模的经济封锁可就当真要来了,而益中公司在此战事未停,八个厂生产过剩的时候,再碰到大规模的经济封锁,那就只有倒闭或者出盘的了;他知道这就是老赵他们那托辣斯开始活动的第一炮!
赵伯韬微笑着喷一口烟,又逼进一步道:
“那么,到底不能合作!益中公司前途远大,就这么弄到搁浅下场,未免太可惜了!荪甫,你们一番心血,总不能白丢;你们仔细考虑一下,再给我回音如何?荪甫,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益中目前已经周转不灵,我早就知道。况且战事看去要延长,战线还要扩大,益中那些厂的出品,本年内不会有销路;荪甫,你们仔细考虑一下,再给我回音罢!”
“哦——”
吴荪甫这么含糊应着,突然软化了;他仿佛听得自己心里梆的一响,似乎他的心拉碎了,再也振作不起来;他失了抵抗力,也失了自信力,只有一个意思在他神经里旋转:有条件的投降了罢?
蓦地他站了起来,冷冷地狞笑。最后一滴力又回到他身上了,并且他也不愿意让老赵看清了他是怎样苦闷而且准备投降;他在老赵肩膀上重拍一下,就大声说:
“伯韬!时局到底怎样,各人各看法!也许会急转直下。至于益中公司,我们局内人倒一点不担心。有机会吸收资本来扩充,自然也好,明天我把你的意思提到董事会,将来我们再碰头罢。”
接着又狂笑了一声,吴荪甫再不等老赵开口,就赶快走了。他找着了王和甫,把经过的情形说一个大概,皱了眉头。好半晌,两个人都不出声。后来王和甫从牙齿缝里进出一句话来:
“明天早上我同吉人到你公馆里商量罢!”
……
《子夜》是茅盾的代表作,是“五四”以来最优秀的长篇作品之
一。也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长篇小说创作的里程碑。瞿秋白认为,《子夜》是“中国第一部现实主义的成功的小说”,“1933年在将来的文学史上,没有疑问地要记录《子夜》的出版。”①
这部名著构思于1930年夏秋之交,写成于1932年,它以宏伟的构思和丰富多彩的艺术形象对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命运、前途和当时中国社会生活的广阔图景,作了深刻的艺术的反映。
《子夜》的写作,与当时的国内外形势有着密切的关联。当时国民党统治下的中国,完全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而托洛茨基分子竟在1928年至1929年,挑起一场关于中国社会性质问题的论战。当时的托派分子歪曲中国社会的性质,认为国民党统治区的资本主义经济已高度发展,为建立资产阶级共和国打下了基础,无须进行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他们的诡辩,矛头所向是直指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正是在中国社会性质论战进行得最激烈的时候,茅盾创作了这部长篇小说。它以宏伟的气魄,描写了1930年5月至7月上海民族资产阶级、投机市场、工人阶级以及农民革命运动的情况,题材的广阔性,在现代文学史上是空前的。茅盾曾经谈过它的主题思想:“这样一部小说,当然提出了许多问题,但是我要回答的是一个问题,即是回答了托派:中国并没有走向资本主义发展的道路,中国在帝国主义的压迫下,是更加殖民地化了。”(《〈子夜〉是怎样写成的》)
《子夜》塑造了各式各样的人物形象,构成丰富多彩的人物画廊,形象地再现了20世纪30年代初期中国社会生活。主人公是上海裕华丝厂的老板吴荪甫。吴荪甫的形象深刻地表现出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两面性:他游历过欧美,学会资本主义的企业经营管理方法。他有魄力、有手腕、有资本、有雄心壮志,立志发展实业,想用自己的“铁腕”为中国民族工业奠定基础,有爱国和进步性的一面;但他又残酷地压迫剥削工农群众,镇压工农群众运动,分化和破坏工人罢工,这是他反动性的一面。他原来野心勃勃,极力扩张自己的企业,但是帝国主义的经济侵略,国民党军阀发动的连年内战,农村的凋敝破产,弄得他走投无路,他的企业越扩张,困难就越大,虽经一番挣扎,依然找不到出路。他在公债市场的活动遭到他的敌手——美帝国主义的掮客、买办资本家赵伯韬的打击,终于惨败在赵伯韬手里,宣告破产。吴荪甫的失败,令人信服地证明了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和动摇性,他们并没有走上独立的资本主义发展的道路,中国社会是更加殖民地化了。
至于吴荪甫的敌手赵伯韬,是所谓“金融巨头”、“公债大王”,有美国金融资本撑腰,又和国民党军阀勾结,是和封建势力相结合的买办资产阶级的代表人物。作者正面写他的荒淫无耻,侧面写他的狡诈狠毒,通过这个人物表明中国的民族工业正是被帝国主义及其走狗金融买办阶级所扼杀。作品中还描写了工贼屠维岳,这条小小的变色龙,为了从资本家那里讨赏,甘心充当忠实的走狗,卖力地出卖工人利益。通过对这个工贼典型的生动描写,既表现了中国民族资本家的反动性,又显示了20世纪30年代阶级斗争和工人运动的尖锐性与复杂性。此外《子夜》还描写了几个与吴荪甫命运相似的民族工业资本家,描写了一群与吴家有联系或与赵伯韬相勾结的知识分子和女性。通过这些各具特色的人物的活动,构成30年代初期形形色色的社会生活的画图。
《子夜》这一长篇小说的主要意义,就是形象地揭示了中国社会的半封建半殖民地性质。在我们上面引过的瞿秋白的那篇文章又指出:“应用真正的社会科学,在文艺上表现中国的社会关系和阶级关系,在《子夜》不能够不说是很大的成绩。”它使憧憬资本主义国家迷梦的人惊醒,正视中国的现实,投身到反帝反封建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中来。
《子夜》在对现实生活的提炼和人物冲突的选择上,对“五四”以来的新文学是有所突破的。《子夜》对资产阶级“大亨”生活的描写非常出色。既是历史真实,也是艺术真实。《子夜》是可以当作形象化的历史教科书来看的。这应该是《子夜》在思想内容上的另一个不可忽视的重大成就。
《子夜》在人物的安排与刻画上,采取了向心式与离心式相结合的方法,吴荪甫是一个中心人物,众多人物围绕他团团转。随着情节的发展,各种人物与吴荪甫的关系,逐渐从向心到离心,终于导致吴荪甫众叛亲离。
《子夜》是长篇小说,需要描写大小不同的许多场面。作者采取点面结合的方法,既有概括的指点,也有铺陈的描绘。例如《子夜》前三章,以吴老太爷的丧事作为核心,让所有重要人物相继亮相;又把重大事件如丝厂的工潮、农民的暴动、组织益中公司、陷入公债市场等等,一一加以指点,以后的章节就把这些重要人物和重大事件进一步加以发挥,直到吴荪甫破产而后止。整部小说,线索分明,有条不紊。这是作者在艺术表现上的另一突出成就。
《子夜》的语言不仅是个性化的,也是时代化的。不仅吴荪甫、赵伯韬、屠维岳等人物的语言言如其人,在很大程度上他们的语言也是30年代的语言。可以说,《子夜》一书奠定了茅盾作为语言大师的历史地位。
注释
① 《<子夜>和国货年》,《瞿秋白文集》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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