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名作《张一弓·张铁匠的罗曼史》原文|主题|赏析|概要
作者简介 (见“犯人李铜钟的故事”条)
内容概要 1955年春天,在水库工地上,张庄20岁的小铁匠张银锁做了件事。68岁的王木匠是全区有名的“小车王”。他制作的小车那枣木轴和轱辘转起来,“吱吱咛咛”令庄稼汉欢喜。可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铁匠在一夜之间,把工地上的小车都换上铁轴承和胶轱辘,使它们变成了哑巴。王木匠被气得卧病不起了,可他那上过高小的娇闺女、王腊月却由此倾心于小铁匠。她的美丽和大胆迷住了小铁匠。他们相爱了。次年春天,由香兰嫂出面保媒,王腊月和张银锁结婚了。不久,腊月生下了一个男娃儿。小铁匠变成了大铁匠,他看着儿子:“能行,长大准是个好铁匠!”他给儿子取名铁栓,小名栓娃。作了父亲的张铁匠,从此具有了十足的男子汉气概,身体更加魁伟有力。他的打铁技艺也更趋完善而纯熟。他创制了一种鹅脖大板锄更丰富发展了“飞镰张”的传统产品。为此,栓娃两岁那年,银锁被新成立的饮马桥人民公社聘为农具铁工组组长。王腊月为她受人敬重的栓娃他爹感到幸福和骄傲。可是两个月后的一天,张铁匠却背着行李回来了。原来,他打制的镰刀、锄板儿都要砸上“飞镰张”的字号。可有人说他这是跟人民公社唱反调。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腊月的亲哥哥王木庆。他是农具厂厂长。用老王木匠的话说,他是歪脖子榆树,成不了材料,可他会放“卫星”,竟当了厂长。腊月一听是如此,便劝银锁要撵上形势。张铁匠又回去了。一个月后的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张铁匠又回来了。他变了,像头疲惫的骆驼,弓着背,呆立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木然地望着腊月。腊月惊恐地叫起来。张铁匠嘴里喷着酒气,舌头僵硬地说:“我做铁货不能用面儿煤,只能用块儿煤;还得用刃钢,不能用杂铁对付;夏社长和王木庆开大会批我,拔我的 “白旗”。腊月非常痛心,见他再次要喝“二锅头”便抓住酒瓶阻止他。张铁匠夺过酒瓶向腊月头上打去。腊月的额角上流出了鲜血,他自己也扑倒在地上。这时王木庆,腊月的娘家哥,带着两个持枪民兵进来了。他告诉妹子,张银锁如何在批判会上大闹会场,还把夏社长的鼻梁砸折了。于是,他们把铁匠押走了。漆黑的小院里,传出了腊月和栓娃的啼哭声。
三年过去了,张铁匠刑满释放回到了家。在服刑期间,他曾接到法院判他和腊月离婚的通知。现在,他木然地站在长满蒿草的张家小院里。当邻居满仓告诉他,是腊月她哥不仁义,为了自己往上爬,逼腊月离婚。张铁匠在内心原谅了腊月。他打开门走进屋,只见屋里尽管有尘土,但很整齐。他们三口的合影下有腊月的留言:“银锁,俺跟栓娃等你。”满仓告诉他,腊月领着栓娃上北山后逃荒了。张银锁遥对苍天,发出了无声的悲泣。几天后,两个农民干部模样的人找到张银锁,动员他重升火打铁。他们是公社牛书记和老李。铁匠心里也冒起了火苗苗。他重操旧业,打起他的“飞镰张”的铁货来。可他心里总是惦记着腊月栓娃娘俩。第二年,他挑打铁的担子上北山后找那两口子。他走过一村又一村,每走一村就在扁担上划一道印。终于在第九十九个小山村里找到了腊月和栓娃。原来,王木庆逼着腊月离婚后,为了让她死了心,便骗腊月说银锁越狱被打死了。闹饥荒那年,腊月领栓娃逃荒走到这里便饿得晕死过去。一个好心的老光棍儿,刘大哥救了他们。他们三人便在一起生活了。刘大哥得知铁匠的来历,坚持让他把腊月和栓娃带走。铁匠和腊月非常感谢好心的刘大哥。他们满怀着喜悦和对新生活的希望,又回到了张庄。这时,一个以王木庆为组长的“刹单干风”工作组已经进村。张铁匠立即成了批斗对象。他头上的“劳改释放犯”的帽子,使得他的“单干”罪名格外严重。张铁匠又一次站在生活的十字路口,但他已经失去了选择的自由。他迷惘、愤懑。但此时的张铁匠已学会把愤懑压在心底。他去大队要求写申请复婚的证明信。王木庆得知后来到张家小院对张铁匠说,只要他王木庆还捧着公家的饭碗,铁匠就休想跟腊月复婚,因为他不想在“社会关系”栏里填上一个“杀、关、管”的亲属。他现在是公社的委员,随即给铁匠戴上了“没有改造好的坏分子”的帽子。
腊月和栓娃被王木庆接到公社院里住了,张银锁无法见到他们。不久,公社里传出一特大新闻:王腊月嫁给了新近丧偶的夏社长了。如同一个霹雳落在头顶,张铁匠被这消息击倒了。人们又传说,腊月哭了三天三夜,终于从了夏谋。接着又说,腊月服帖地跟新郎官坐着拖拉机回老家当娘娘去了。铁匠不信腊月会变心,但每个消息都刺着他的心。最后,香兰嫂捎来了确凿无疑的口信儿“忘了俺,把青龙沟的好妹子接回来吧!”神情麻木的张铁匠,砸碎了风箱,把祖传五代的铁砧子扔到了地窖里。后来,他时常在夜阑人静时出现在山野上,像夜游神似地四处闯荡着,如同在寻找一件无法找到的东西。腊月和栓娃住进公社后院,听说王木庆给银锁扣上“坏分子”的帽子,她发疯似的扑向她的娘家哥。王木庆不还手而把早已办好了的腊月与夏谋的结婚证掏出来,向妹妹宣布。新婚之夜,腊月不从夏谋,对他又打又骂。第二天,王木庆又威胁腊月说,如果不从夏谋,张银锁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从此,腊月便成了夏社长的夫人;王木庆也有了个体面的“社会关系”。苦难的岁月终于过去了,“五匠归行”的政策使张铁匠的炉火又升起了。他在镇上的“小满”会上出售“张家镰”,人群中一女人哀怨而满含期求的目光,使铁匠的心又掀起了波澜。这女人就是腊月。张铁匠推着车回家的路上,腊月要向他解释过去的一切,可铁匠头也不回走了。回到家,满仓给他带来一个小徒弟,这正是栓娃。见到儿子,铁匠百感交集。当人们劝他把腊月接回来,他不答应。原来,有一件事让张铁匠不能忘怀。那是1974年的一天,两个造反派来找张铁匠打铁。他一听打铁,便动心了。公社里的造反派分成了“保夏谋派”和“反夏谋派”,找铁匠来的正是“反夏派”。他们让铁匠给他们打铁枪头。张铁匠不干,便被绑起来,吊在大梁上。没多久,他被放下并请去吃酒。席间“反夏派”头头告诉他,夏谋现在就在他手里关着,问他敢不敢打这个仇人。张铁匠一听夏谋就怒不可遏,借着酒就去了。他不知这是人家的借刀杀人之计。这时腊月突然跑来,发疯般地阻止铁匠打夏谋。他对着这个变心的女人啐了一口:“呸,不要脸的女人”,转身跑了。这件事在铁匠的心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痕。他不能原谅这个变心的女人。这时,一个当年的知情人把实情告诉了他。原来,腊月在偶然中得知造反派的诡计后,才拼命阻止铁匠。经过二十二年相思的折磨和痛苦的煎熬,张铁匠和王腊月终于复婚,找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幸福。
作品鉴赏 《张铁匠的罗曼史》是张一弓继《犯人李铜钟的故事》之后,又一成功的乡土小说。作品以“大跃进”到“文化大革命”几十年的农村生活为背景,描写了张铁匠屡遭打击和陷害,与妻子腊月两度结婚、离婚,一家人从肉体到精神都饱经摧残。直到十年动乱结束后,他们才得以破镜重圆,开始了新的生活。作品有浓郁的乡上气息。通过张铁匠一家悲欢离合的坎坷命运,向人们展现了这几十年中国农村所经历的风风雨雨,控诉了极“左”思潮给中国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给人启迪,发人深省。
作者善于巧妙地选取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事件,《犯人李铜钟的故事》抓取的是犯人李铜钟是怎样在特定的历史时期由一个大队党支部书记变成哄抢国家粮库的首犯,歌颂了一名共产党员高度的党性和人民的深厚感情。《张铁匠的罗曼史》,作者又抓取了张铁匠和腊月两度离散的生活事件。张铁匠,原是张庄的小铁匠,他在初级农业社联办的水库工地上,把王木匠做的木轮车,改造成了带滚珠的铁车轴和胶轱辘,气得王木匠火冒三丈。而王木匠的女儿腊月却把爱情的绣球投给了张铁匠,他们度过最初的幸福时光,随着儿子铁栓的降世,小铁匠也变成了大铁匠,他的打铁技艺也已更趋完善而纯熟,使得“飞镰张”的产品和铁匠工艺学得到了新的丰富和发展,当马桥区变成饮马桥公社的时候,他担任了公社农具厂铁工组组长。可随着而来的“放卫星”,也开始给张铁匠一家蒙上一层不幸的黑影。张铁匠为了保住“飞镰张的字号”的名誉,遭到开除厂籍和大会批判。与此同时,腊月的哥哥王木庆也作为极“左”路线的帮凶,凶残地陷害张铁匠。逼迫腊月与张铁匠离婚。3年后,张铁匠回到家时,家已变成了荒芜的小院,腊月带着孩子到北山后,逃荒去了。在牛书记的支持下,张铁匠又挑起了铁担挑子,找到腊月娘俩。可随着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张铁匠再受痛苦的打击。腊月的哥哥硬逼腊月跟公社夏谋结婚,因为王木庆不能让劳改犯,“摘帽右派”写进他的社会关系栏目。张铁匠又被戴上“没有改造好的坏分子”的帽子。极“左”路线的错误改正后,张铁匠才成为铁匠棚的真正主人。他和腊月尽释前嫌,破镜重圆。这一事件,可以说是普通庄户小院的生活故事。但是,他们离合的故事,不是自愿的,而是被社会的大气候所左右。腊月的哥哥王木庆是极“左”路线的执行者、帮凶。他无疑地是拆散腊月夫妇的直接凶手,致使张铁匠和腊月从身体到精神饱受摧残。这个故事也折射了那个时代普通的善良的民众所受的摧残,控诉了极“左”路线的罪行,同时也歌颂了人民的正直、善良,歌颂了他们不屈服“左”的压力,追求人的生活。最后他们能破镜重圆,也歌颂了人民的纯朴、深厚的感情。
在结构上,采用时空回闪蒙太奇的表现手法,使得小说情节曲折复杂,扣人心弦。小说开篇先入人眼帘的是“一个女人哀怨而满含乞求的目光”,首先设置悬念,随后笔锋一转,从70年代末又跳回到50年代的水库工地上,这样前后交错着进行,造成了跌宕急骤的气势和扣人心弦的艺术效果,读者不能不跟着“女人哀怨而满含乞求的目光”看下去。作品自始至终地带领读者跟随着人物穿梭往返于过去和现在的不同时空中间,读者的心也被作品人物的命运紧紧牵动着。读张一弓的小说,大有回肠荡气、酣畅淋漓之感,这也正是作者的艺术功力之所在。
小说用饱含感情的语言叙述故事,充满浓烈的感情色彩。人物语言富于醇厚的乡土气息。张一弓不愧为中国乡土小说作家,他的笔确实牵动着中国农民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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