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名作《草雪·错偷两日情》原文|主题|赏析|概要
作者简介 草雪,女,香港小说家、散文作家。1957年生于香港,自云生性最怕平庸沉闷,全职写作以前,转过几十份工作(夜中学教师、港闻记者、空中小姐、花店职员、专栏作者、儿童文学翻译、电视、电影翻译、广告撰稿员、电视资料编剧、人物专访记者)以传媒、创作行业为主,兴趣繁多。喜欢黑色,包括黑夜、黑衣裳、黑咖啡、黑色幽默。爱漫画、默剧、粤剧、电影、古典乐。喜欢的人:莫扎特、马塞·马素、伊力卢马,聪明、嫉俗,有傲骨、胸襟的人。发表创作逾百万字,半数为小说。已结集的作品有散文集《天上人间》、《七月的秃树》、《寻常巷陌》、《剪过黄昏》、《我不雌伏》,专访《名人大搜索》; 小说集《十三丑》、《三女一男》、《塞纳河之影》、《妖娆》、《三昧》、《失地》; 小小说集《痴心鸟》、《我和她和他》。草雪的创作常以男女关系为题材,但不限于婚姻、爱情,她也涉足女作家甚少触及的同性恋等偏激心态。她注目的人物多为出没于这都市的商业场、文化圈中人。他们按各自的生存需求和道德观念行事,在这世纪末的时代,寻求着也困惑着,于规范化的人生和独立不羁的个性追求之间作着种种选择。灵与肉的冲突、家庭危机、对婚姻爱情的失望和渴求,形成她作品中强烈的戏剧性冲突。她更喜用幽默、夸张、嘲讽的笔调,举重若轻地写出这一切,令人宛尔又不禁警觉人生的荒谬和无奈。
内容概要 在《时光倒流七十年》的电影配乐下,杨永朦朦胧胧地醒过来,舒漫儿早已起床,她精心布置了房间,准备好早餐,衣饰也不同以往,这天是她和杨永结婚四周年的纪念日。但杨永却不懂欣赏她的心思爱意,如常地扭开电视机吃早餐,为这天的办公程序打腹稿。漫儿告诉杨永今天中午带女儿点点和他一起吃午饭,然后把点点送去她婆婆家。她等杨永下班后一起去澳门,并嘱杨永不要忘记买礼物给她。杨永跟另一位律师合股开设律师楼,他这天中午要见老朋友熊春韭,此人是他的客户,表妹蔡绛红的分居丈夫。中午漫儿拖着点点来到川菜馆,春韭见漫儿便觉目眩心动,他懂得欣赏漫儿那袭衣裙的品味,席间满嘴胡言,漫无禁忌。漫儿专心一志兀自计划着下半天的行程,一再叮嘱杨永准时到码头。午后秘书传讯,说杨永的父亲来电,杨永不想接听,但到第四次时只好接了,父亲杨坚与杨永母亲秦娇多年不和,此次告杨永说母亲失踪了,令他立即回家,杨永不胜其烦,却只有从命。待他离开时才惊觉完全忘了漫儿正在澳门等他。漫儿换上一袭Lagerfeld设计的性感套装,在酒店扒房等杨永共进晚餐,到的却是熊春韭。漫儿等到心酸,陡地闻得钢琴师竟然奏起《时光倒流七十年》,但觉这种错时的巧合,将本该带来的浪漫,扭曲为震撼的情绪。乐曲没有选错,牛排、红酒也没有选错,唯一搞错的,只是身边这位别饶趣味和品位的伴侣,并不是自己的丈夫。漫儿回到房间,侍者送来包装精致的礼品盒,拆开来,有熊春韭中午为她和点点拍的照片,然后竟是一件非常戏剧化的高贵晚装。杨永一进酒店房间,便扭开电视机。漫儿问起,他怕烦,只简略说公司有事,到底也没给漫儿买礼物。正说着,电话铃声乍响,是杨永母亲秦娇打来,她诉说被杨坚赶了出来,要杨永将她接到自己家。杨永起行返香港,说好第二天一早再来陪漫儿。漫儿生气、沮丧,百无聊赖之际,试穿熊春韭送给她的晚装。穿了盛装她又情不自禁地抹起脂粉来,摇摇曳曳,她步至酒吧,再度邂逅熊春韭。午夜,杨永在港岛寻至母亲指示的牌友家,结果还是接了母亲返自己家里。舒漫儿盛装“赴约”,与熊春韭彼此已共对两小时,他们从酒吧移师到市内之的士高,又重返酒店的小规模赌场中。两小时共合一百廿分钟里,漫儿十分自觉地,不断反复思量着“偷情”二字,她叛意已萌、蠢蠢欲动,可是另一条腿又怯懦地缩回去。不巧在赌场,熊春韭被穷追离婚赡养费的蔡绛红发现,纠缠不休。因小小突发的风浪,春韭尴尬地发现自己竟对漫儿较想象中认真。他将漫儿送至房门,拈起漫儿的一只鞋离去。夜愈长,舒漫儿的精神状态愈变得紧张。此际杨永在哪里?熊春韭又在哪里?舒漫儿但觉每个人都在捉弄她,留下她一个人,陪同那可恼的犯错感觉!漫儿困极而眠,乍醒,正是早上十时许。枕边未见杨永,她不能忍受再在房里多呆片刻,独个儿去到宽敞闲逸的咖啡室里坐下。蔡绛红来到漫儿对面,她要求漫儿把春韭暂时归还给她。漫儿避开绛红,早餐后她回房再致电杨永,不果,她想过返港看个究竟,又怕杨永正在来澳门途中,且自逍遥。在泳池再遇春韭。杨永静坐家中,听得老母与老父在电话里争吵不休,杨永决定干脆以牙还牙,替他俩办离婚,让他们得个教训。待他用车将二老载至公司楼下,二人竟分道扬镳,独剩他一人气得发狂。这时蔡绛红将电话打至他办公室,告之她发现了熊春韭,又说自己神经紧张,要与杨永谈谈。杨永顺便请她代为买送给妻子的礼物,绛红买了一双意大利皮鞋。在澳门,春韭与漫儿对酌,他吻了漫儿,他拉着漫儿向房间奔去。漫儿不曾兴奋,只细味着他的温柔。乐章不绝,从庄严、激动、佻脱、到旖旎的协奏,他俩正如斯转变、拍和。人间何夕?今夕何夕?电话铃响,漫儿直觉告诉她这是蔡绛红,她说了一句斥责的话就挂了电话。杨永百密一疏,没想到接电话的竟是漫儿。他痛苦,零时十分,他毅然而起,决定第二次来而复去!漫儿回到房间,她接到杨永这时从码头打来的电话,直至发现意大利女装皮鞋才知杨永来过!这是结婚四年来杨永首次送给她的礼物,竟然来得这么尴尬,这么不浪漫。星期日大清早,母亲鼓动杨永去澳门帮绛红捉奸。绛红进门,从结婚照片上认出漫儿,漫儿回家遭到杨母和绛红围攻。杨永希望漫儿留下,不离不弃而已,他对人性要求很低。几日间,漫儿不再回来,她要求离婚,杨永的父母则“先行”一步,终于签字离婚了。杨永收到熊春韭寄给漫儿的硬纸袋,袋里放有漫儿的照片,她原来可以如斯美丽!杨永仿佛第一次看清楚她的眉宇。袋里还有一张机票,内页写着舒漫儿的名字,目的地是巴黎。舒漫儿的确去了巴黎,但两年后她从巴黎返港,未见有熊春韭陪伴在侧。只因两天带来的变化,她过了两年有异既往的独身生活。感觉上两天和两年同样的漫长,舒漫儿花了两年时间去消化和接受那两天发生的事。她和杨永在极和平的状态下分手后,她选择了巴黎,全心投入时装设计的行列。回港翌日,漫儿和点点母女俩去澳门旅行,在泳池,又遇到熊春韭。熊春韭喟然轻叹,的确,他曾经有过幻想,在两年前寄机票给漫儿的前后,可惜漫儿错过了。杨永也不曾对春韭提及,可能正是他对春韭的一次小小的报复吧。在熊春韭身边,是另一位男人的妻子。漫儿冷笑,全速游回去,仿佛身后追赶着她的,仍是两年前那鬼魅似的两天。
作品鉴赏 这篇小说以两天时间为经,以漫儿和杨永由纪念结婚四周年到终于分手的故事为纬,写了两代人及与之相关的数对夫妻的情感破裂,展现了可悲复可笑,可笑亦可悲的一幕幕人生戏剧。从作品一开始,读者就可以看到,在对待结婚纪念日的态度上,男女主人公的心理和性格显示出极大差异。漫儿精心布置的怀旧主题和浪漫早餐,也许有些造作、有些矫情,但正如都市自然天成之物原本就罕见一样,在漫儿的刻意里,毕竟有着超出基本的生存需求以上的东西。她渴望一份浪漫情怀、一点理解和温柔。可是在杨永眼中,这不仅无关宏旨,甚至有点可笑。杨永这日如常地对着电视吃早餐、上班,又为老父老母惯常的使性斗气而东奔西走。他无暇也无心照顾妻子的浓情。可是他的老友熊春韭,偏偏鬼使神差地处处顶替了他。杨永没有为妻子做的一切,春韭都做了。结果漫儿由漫不经心到弄假成真,竟至于“偷情”两日。这情形,是杨永始料不及的,又是他不愿正视的。也正是杨永这种冷漠的容忍,令漫儿最终作出了结束这场婚姻的决定。在处理夫妻冲突方面,作家始终注目于男女主人公内心面貌、性格气质的差异而并不只借助于偶然的、外在的机缘因素。而在写漫儿与熊春韭的短暂情缘时,作家同样以反浪漫的笔调,极尽戏谑和调侃的手段,写出人物内心的矛盾和波澜。在作品中,“偷情”并未成为婚姻缺陷的补偿,无论是开始时的逢场作戏,还是后来的真情流露,这因缘始终带有对婚姻现实的报复性质,它也逃避不了这一现实的骚扰和负担。漫儿曾想到:“她和他,本是一脉相承的狂人!深埋着要和这个机械、冷漠、自制的现代生活规律对着干的动乱细胞。”可是,既定的婚姻角色感,无法摆脱的各种亲属关系,使一时的浪漫不断转换为尴尬的难堪的纠葛。由题名“偷情”始,至此,“偷情”也受到质疑。漫儿终于像易卜生笔下的娜拉一样,脱离了依附于男人的家庭,独自走到外面的世界去了,但这一选择依然伴随着极大的困惑。除了对上述三个主要人物的描写外,作品中展示的婚姻状况,无不是以情欲分离、人性扭曲为特征。蔡绛红对熊春韭追讨不休的心理,反映了一种近乎于原始和野蛮的占有欲;杨永父母之间的关系则更具有施虐为快的性质。作家生动地描述了他们那种既苟且又任性、既互相折磨又浑然不觉的日常生活,通过一系列无聊又紧张的冲突暴露了更具中国特色的那种旧式市民家庭的鄙陋心态。如此,作品揭露和嘲讽了机械冷漠的社会造就的种种人性缺陷,洞悉了都市人婚姻危机的症结所在。草雪一贯擅用语带机锋、唇枪舌剑的对话使人物作鲜灵活脱的自我表现。她也常以人物的某个习惯性动作、他们的服饰爱好、生活品味来表明他们的教养、性格。如作品中几次写到,杨永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扭开电视机,漫儿对此的反感和杨永固执的秉性以及漫儿走后杨永的寂寞都由这一个动作得到传神的揭示。贯穿于作品中的还有“鞋”这一细节的妙用,一双鞋,映射出各个人物对待感情的态度。春韭对漫儿的一只破鞋爱惜不已,当作花瓶赏玩;杨永为应付漫儿,托绛红买鞋给妻子;绛红照着自己的脚买,自有算计;漫儿捧着新鞋则想到:“丈夫如此。”“最好的时候,实用兼浪漫;最糟的时候,两者皆不是,唯一的价值是,即如敝屣,弃之亦可惜!”草雪的文字风格是犀利而明快的,她常在口语化的叙述中谐用四字俗语或文言典故,造成出人意表的反讽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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