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世爵·捉鬼》注释,意译与解说

《程世爵·捉鬼》注释,意译与解说

玉皇命钟馗至世捉鬼。钟馗领旨，带领鬼卒，到下界，仗剑捉之。谁知阳世之鬼，比阴间多而且凶。众鬼见钟馗来捉，那冒失鬼上前夺剑，伶俐鬼搬腿抽腰，讨贱鬼拉靴摘帽，下作鬼^①解带脱袍，无二鬼^②掀须掠眉，穷命鬼窃剑偷刀，淘气鬼抠^③鼻剜眼，酿脸鬼^④唠俚唠叨，众鬼跌倒身上，色鬼双手抱住。这钟馗有法无法，众恶鬼既号且咷。钟馗正在为难，忽见一胖大和尚，皤皤^⑤大腹，嘻嘻而来，将钟馗扶起说：“伏魔将军，为何这样狼狈?”钟馗说：“想不到阳世之鬼，如此难捉!”和尚说：“不妨，等我替你捉来。”这和尚见了众鬼，呵呵一笑，张巨口啯^⑥一声，把众鬼全吞在肚内。钟馗大惊说：“师傅实在神通广大!”和尚说：“你不知道这等孽鬼，世上最多，也合他论不得道理，讲不得人情，只用大肚皮装了就是了!”

——《笑林广记》

【注释】

①下作鬼：下流鬼。②无二鬼：指无赖、无礼鬼。③抠(kou)：挖。④酿脸鬼：醉酒鬼。⑤皤皤(po)：肚子大的样子。⑥啯(guo lu)： 形容大口吞食的声音。

【解说】

鲁迅在《坟·论“费厄泼赖”应该缓行》一文中曾指出：“对于鬼蜮的慈悲，容易使它们繁殖起来”，“为反抗黑暗计，也就要花费更多更多的气力和生命。”钟馗本是镇阴间各种鬼的英雄，当玉皇大帝命他到阳间捉鬼时，竟然弄得有法无法， 各种“鬼魅”使用伎俩纠缠如毒蛇，执着如怨鬼，使出制驭钟馗的巧法，可压服的将他压服，可解除武装的解除武装，有的玩弄阴谋，有的奇谈怪论，或则出面批评，或则亲自动手， 由于钟馗没有思想准备， 没有“以眼还眼， 以牙还牙”， 在无力还击的情况下， 只能束手就擒。这则笑话故事以阳间恶鬼逞凶隐喻了世间存在的丑恶现象， 告诫人们面对鬼蜮的长技(即坏人坏事)时决不能容忍姑息，不能宽恕，必须作坚决的针锋相对的斗争，才能真正制服并捉住恶鬼，为人民为社会造福。否则，恶鬼“多而且凶”，又“如此难捉”， 他们气焰嚣张，“既号且咷”，一味忍让，姑息， 岂不将酿成灾祸?作者在故事里还塑造了大腹便便的和尚形象，他传授给钟馗一条经验是：对待世间“这等孽鬼”，“论不得道理，讲不得人情”，而是用大肚皮一股脑儿装了，这是“宰相”式的肚皮， 如果是无原则纠纷加以忍让， 装在个人肚里完事未必不可， 但是如果是面对吸血吃肉的凶手， “犯而勿校” 或 “勿念旧恶”，宽恕了一时，外表遮住了，恶鬼毕竟还存在，依然在发挥恶作用，必将造成恶果。在另一层意义上作者以人世间的鬼比阴间鬼难捉讽刺了社会丑恶现象的复杂多变， 并指出 “捉鬼”任务的艰巨和必要。

【相关名言】

赏不避疏贱， 罚不避亲贵。

——杨泉

姑息必成大忍。

——申居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