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人貌狙心》注释,意译与解说

《宋濂·人貌狙心》注释,意译与解说

昔纪侯^①好狙，使狙师教焉。狙师脱土省，人貌饰之，冠九山之冠^②，衣结霞之衣，蹑文鸾之履^③。升降周旋^④，人也;拜立坐跪，人也。狙师度^⑤可用，进纪侯。纪侯观之乐，举觞觞焉^⑥。狙饮已，竟跳掷裂裳遁去。盖狙，假人貌饰形也。其心狙也， 因物则迁。

——《燕书》

【注释】

①纪侯：纪国国君。纪国，在今山东省寿光县东南。②九山之冠：象征山岳的高帽子。九山，九座名山。据《吕氏春秋》和《淮南子》，“九山”为会稽、泰、王屋、首、太华、岐、太行、羊肠、孟门。③衣结霞之衣，蹑文鸾之履：穿着结缀着云霞彩纹的衣裳，踩着绣着凤凰的鞋。④升降：登堂下阶。周旋：古时行礼的进退揖让的动作。⑤度(duo)： 估计。⑥举觞觞焉： 举起觞杯请猴子喝酒。觞： 酒杯。

【意译】

从前，纪国国君喜欢猕猴，就派驯猴师父驯猴。驯猴师父脱土省按人外表的形象来为猴子打扮：给猴子戴上高高的帽子，穿上结缀着云霞彩纹的衣裳，踩着绣有鸾凤的鞋子。通过训练，猴子登堂下阶，进退揖让和人一样，行礼站立，坐卧下跪，也和人一样。驯猴师估计可以使用了，就把它献给纪国国君。纪国国君看后非常高兴，举起酒杯给猴子喝。猴子喝完了酒，竟撕破了衣帽逃走了。猴子的外表扮成了人样，它的心却仍是猴子，因而碰到事物的变故就原形毕露了。

【解说】

作者原意是讽刺假道学先生的。那些假道学学了一套程朱理学的语录，练熟了一套礼节，便以此作为资本去求名利，其实内心根本还是很卑鄙。鲁迅先生用小说笔法写过一个假道学。他叫做四铭，整日热心于提倡道德、礼，要挽风俗而正人心。不料一天在街上看到一个讨饭的姑娘， 他虽然提倡仁、孝，却没有给一文钱。而围观的光棍说，“不要看得这货色脏。你只要去买两块肥皂来，咯支咯支遍身一洗，好得很哩!”身为道德家并且已有妻子儿女的四铭，居然在看了好半天之后，不知不觉跑到商店去买了一块肥皂。回去对太太儿子发脾气。讨饭姑娘当然是没有洗，四铭却被他太太看破了心事：“你是特诚买给孝女的，你咯支咯支的去洗去。”“你们男人不是骂十八九岁的女学生，就是称赞十八九岁的女讨饭：都不是什么好心思。‘咯支咯支’，简直是不要脸!”两位作家，手法、方式不同，都揭示了同一现象，不过他们都不是当代人，但愿当代没有这样人貌狙心的道德家。

【相关名言】

天不容伪。

——苏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