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隶下人昏愚者多,而理会人意,动必有合,又千万人不一二也。居上者往往以我责之,不合则艴然怒,甚者继以鞭笞。则彼愈惶惑,而错乱愈甚,是我之过大于彼也。彼不明而我当明也。彼无能事上,而我无量容下也；彼无心之失,而我有心之恶也。若忍性平气,指使而面命之,是两益也。彼我无苦,而事有济,不亦可乎?《诗》曰:“匪怒伊教。”《书》曰:“无忿疾于顽。”此学者涵养气质第一要务也。

【名句】仆隶下人昏愚者多，而理会人意，动必有合，又千万人不一二也。居上者往往以我责之，不合则艴然怒^①，甚者继以鞭笞。则彼愈惶惑，而错乱愈甚，是我之过大于彼也。彼不明而我当明也。彼无能事上，而我无量容下也；彼无心之失，而我有心之恶也。若忍性平气，指使而面命之，是两益也。彼我无苦，而事有济，不亦可乎?《诗》曰:“匪怒伊教^②。”《书》曰:“无忿疾于顽^③。”此学者涵养气质第一要务也。

【译文】仆隶下人，昏愚的占多数，而能理会主人的心意，每个行动又适合主人的心意的，千万人中不可能有一二人。但居于上位的人往往以自己的要求来责备他，不符合自己心意就勃然大怒，甚至动辄鞭笞。这样，仆隶下人就更为惶恐惑乱，错得更加厉害，这是主人的过错大过了仆人。仆隶不明白的事我应当明白。仆隶没有能力服侍主人，而主人也没有度量容纳下人;仆隶是无心而造成的过失，主人是有意去干恶事。如果耐着性子，心平气和地指使他们，当面把指令讲清，对双方都有好处。主仆都没有苦恼，事情又能办好，这样做不是很好吗?《诗经》说：“匪怒伊教。”意思是说鲁僖公和颜悦色，非有所怒，于是有所教化。《尚书》说：“无忿疾于顽。”意思是说对那些愚顽的人，教育他们但不要愤怒，不要表现出疾恶如仇的样子。这点是学者修养气质的第一要务。

注释

【注释】①艴(fú)然:恼怒貌。　②匪怒伊教:语出《诗经·鲁颂·泮水》:“载色载笑,匪怒伊教。”郑玄注:“僖公之至泮宫,和颜色而笑语,非有所怒,于是有所教化也。”　③无忿疾于顽:忿疾,愤怒憎恶。《尚书·君陈》:“尔无忿疾于顽。”孔传:“人有顽嚣不喻,汝当训之,无忿怒疾之。”